时间不知不觉到元宵。
这个春节,周家除了开始那几天过得像梦境般美好,后面一直都是混乱焦虑、提心吊胆。
周老爷子没回京北,还在津城盯守。
这次跟上次盯守不一样,如果说上次还算维持表面和平,那这次就是彻底撕开了脸干。
元宵佳节,霍家大院站满人高马大的保镖,不过不是霍家的保镖,是周家的。
初春阳光洒下,霍阳荣想晒晒太阳,一抬头四面八方凶神恶煞的男人,糟心不是一点。
“你守我也没用。在这这么多天,你看有可疑人员来吗。”霍阳荣冷着脸说,“大过节的,不跟家人过,来我这添什么堵。”
周淮康把椅子拉到阳光下,坐在一片金色中,说:“家人都不齐,过什么节。”
霍阳荣:“要说多少次,人不是我绑的。”
他那张嘴没一句真话,周淮康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过这段时间已经用非正常手段监听霍家的通讯,确实没有端倪,按理说如果是霍阳荣绑的人,这么多天应该有人汇报信息,可什么都没有。
两个大佬上了年纪也是大佬,话不多,但对峙的气氛紧绷得犹如弦上箭。
霍阳荣终是先让步,像是懒得跟他计较,鼻腔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刚到客厅,屁股还没坐热,霍赫言快步过来,脸色凝重严肃,走到霍阳荣跟前叫了声:“父亲。”
霍阳荣阖眼,似乎不太想看他:“说。”
霍赫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不激怒老爷子:“您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温苒失踪的事肯定跟您脱不了关系,周家不会善罢甘休,不然周老爷子也不会在津城守……”
话没说完,霍阳荣抓起桌上茶杯朝霍赫言砸去。
霍赫言来不及躲,茶杯砸中他眉骨,往下几厘米就是眼睛,滚落的茶水打湿他肩膀衣袖,最后茶杯砰一声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刺耳声响。
“生你有什么用!生条狗都比你强!”霍阳荣骂道,“姓周的在外面堵我,你在家里堵我,嫌外人给我一刀还不够,你也来一刀,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混账东西,出生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
霍赫言对于这样的话已经痛到神经麻木,脸上没有表情,态度依然强硬:“以前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何况当初谁对谁错也没有定论,就算是江家的错,也不关江稚的事,她那时候只是个孩子……”
“你大嫂肚子里没出生的也是孩子!是我霍家的血脉!”
霍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连连咳嗽,半晌他缓过气,手指颤抖地指着霍赫言:“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好,你敢乱来一个试试。”
霍赫言顺从了这么多年,可再听话懂事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早知道出生就该把你掐死”。
他朝老爷子深深鞠躬:“父亲,您不说我就按我的来了。”
转身的时候又砸过来一个点心盘,霍赫言半秒没有停顿,大步出去了。
靳穆侯在大门外,霍赫言上了车。
“从我父亲那几个心腹查起。”
“是。”
……
元宵佳节,春节最后一个夜晚,即将收尾的热闹聚集街头,到处堵车。
霍赫言坐在后座查看资料,手机响起,他接通便听见霍母尖锐的声音刺来:“你又干了什么惹你父亲?你舅舅公司的投资被撤,你大姨家的项目被打回来,你到底为了那个女人要害家人到什么地步!赫言啊,就当妈求你了好不好,你不能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让一家人都跟着陪葬啊,你舅舅大姨他们不容易,不能都毁了啊!”
霍母出身普通,嫁给霍阳荣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娘家都被带了起来,依附霍家。
霍赫言无奈闭眼。
霍母哭哭啼啼说了许多,窗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霍赫言听着手机里的责怪谩骂,许久说了句“知道了”,挂断电话。
靳穆在前排听着:“言哥……”
“把调查的人都撤了。”
靳穆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可是温苒还……”
霍赫言嗓音充满浓重疲倦:“没有可是,让你撤就撤。”
靳穆再不甘愿也无法违背霍赫言的指令,霍赫言望着窗外车水马龙,忽然出声:“去江家老宅。”
霍赫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江家,或许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又或许想去江家碰碰运气,也许老爷子把人藏在江家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车快开到江家老宅,远远瞧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门口左顾右盼,行迹鬼祟。
靳穆嗅到线索气息,当机立断停车,一秒不迟疑地冲过去,钳住那人手臂压倒在地。
那人嗷嗷叫,霍赫言走过来,蹲下身问:“你什么人。”
那人体形消瘦,背了个大到夸张的背包,扭头喊:“有病啊你们……还问我什么人,你们什么人,随便打人犯法的!”
怎么看都不像受过训练的人,靳穆一条腿压着他,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背包,里面各种塑料袋包裹的干货,农家干货那一类。
钱包掉出来,靳穆把身份证抽出来给霍赫言看。
霍赫言看到住址那一栏愣住。
清桥村——
大哥和江家夫妻当年出事的那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