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陈飞宇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前几天夜里，大概后半夜吧，我起夜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动静，拉开门一看，台阶上放着张银行卡。
去银行查了才知道，里面整整两万块。最邪门的是，密码竟然是我媳妇的生日——除了家里人，就只有阿湛那孩子知道这日子。”
苏国豪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着，“还有，前阵子我放在门口那封信，就是写给阿湛让他回来自首的那封，也没影了。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是刘湛回来了！”
“就只有一张银行卡？没留别的东西？字条、记号什么的都没有？”陈飞宇追问道。
“啥都没有，现在连他是藏在县城里，还是躲在哪个乡镇都不知道，这孩子……”话没说完，苏国豪却重重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你那边要是有任何动静，立刻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耽搁。”陈飞宇叮嘱道。
“哎，好。”苏国豪嘴上应着，心里却像压了块棉花，堵得慌——他既盼着侄儿能平安，又清楚这躲着不是长久之计，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让阿湛走得越远越好。
离开信访办，陈飞宇驱车回了公安局。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周成就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手里面拿着文件。
“陈局，有眉目了，赵信义那老小子的底给刨出来了！银行流水里光是大额转账就有十几笔，加起来快上百万了，还有他名下那套大平层，购房款来源根本说不清。”
陈飞宇拿起最上面的转账记录复印件，指尖划过那些刺眼的数字，眼神冷了下来：“证据链全了？”
“全了！银行那边的原始凭证、相关人员的笔录，还有他名下房产的登记信息，都齐了。”周成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动手。”陈飞宇把文件合上，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明白！”周成应声而去。
——
临近傍晚，陈飞宇开车来到了正阳县一中门口。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身影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齐肩的黑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手里抱着几本教案，正是陈飞宇的表妹韩雅。
听见汽车喇叭声，韩雅抬头望过来，脸上立刻绽开一抹浅笑。
“表哥。”韩雅拉开车门坐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粉笔灰味。
“上车吧，瑾明已经在餐厅等着了。”陈飞宇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看着韩雅略显局促地把教案放在腿上，忍不住笑了，“紧张啊？”
韩雅捏着矿泉水瓶，脸颊泛起一层薄红：“有一点……前几天跟他在微信上聊，感觉他人挺稳重的，就是不知道见了面会不会尴尬。”
“放心，他比你还紧张。”陈飞宇发动车子，方向盘一打，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
“对了，前几天我把你照片发给他看，这家伙盯着看了快十分钟，说‘陈局你表妹怎么这么有气质’。”
“表哥！”韩雅嗔怪地叫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着。
大概十几分钟后，陈飞宇把车停在了“晚风小筑”餐厅门口。
“到了，进去吧，保证真人比照片上精神。”
餐厅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靠窗的位置上，姜瑾明正坐立不安地摆弄着桌上的餐具。
听见门口的动静，姜瑾明猛地抬头，看见陈飞宇身后跟着的韩雅，瞬间就僵住了，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瑾明，这就是我表妹韩雅。”陈飞宇笑着介绍，“小雅，这就是姜瑾明。”
姜瑾明“噌”地站起来，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才拘谨地伸过去：“韩…韩老师，你好。”
此刻一个公安局长比学生还要紧张。
韩雅也连忙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姜瑾明的掌心就收了回来，小声说：“姜局长好。”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像被烫到似的移开了目光，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羞涩。
“你比照片上更漂亮。”姜瑾明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也太特么直男了！
韩雅被姜瑾明直白的夸奖逗笑了，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
陈飞宇见两人总算能搭上话，悄悄朝姜瑾明使了个眼色，起身道：“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瑾明，记得晚点把我表妹送回家。”
“放心吧老陈！”姜瑾明连忙应着，看着陈飞宇出了餐厅，才重新坐下，手忙脚乱地给韩雅倒了杯柠檬水。
餐厅外，陈飞宇回头看了眼靠窗的两人，见二人聊得渐渐投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希望这俩能成吧！
——
与此同时，宋集镇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樊润正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这已经是樊润被哥哥樊勇“软禁”的第四天了，窗外的天空从亮到暗，却连楼都没下过一次。
“喂，戴面具的！”樊润猛地拉开门，看向守在走廊里的男人。
对方穿着件黑色连帽衫，脸上戴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刘湛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樊小姐，有事吗？”
“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转一圈？再待下去我真要疯了，房间里的空气都快发霉了。”樊润死气沉沉的说道。
刘湛沉默了几秒，这些天他也憋得慌，心里总惦记着母亲的墓地——前几天从苏国豪的信里得知，母亲已经被陈飞宇葬在了父亲旁边，就一直想去看看。
“你想去哪里？”刘湛站起身，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点闷闷的质感。
“随便！哪怕去河边吹吹风都行，只要能离开这个屋子。”樊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去的地方你不能对外人说，而且必须听我的，让你走就走，让你闭嘴就闭嘴。”刘湛严肃的说道。
“行，我答应你！”樊润想都没想就点头，只要能出去，别说两个条件，十个她都答应。
刘湛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手枪，动作利落地检查了一下弹匣，又填满子弹，别在腰后，然后拉上兜帽：“走吧。”
——
车子驶出宋集镇，沿着乡间公路一路向北。
樊润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杨树，长长地舒了口气。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叫你‘戴面具的’吧？还有，你为什么天天戴着面具？”樊润忍不住问道。
刘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沉了下来：“毁容了，不好看。”
“哦……”樊润愣了下，随即又好奇起来，“那…能拿下来让我看看吗？我不害怕的，我以前在扶贫办下乡，见过被烫伤的老乡，比你这估计严重多了。”
刘湛没说话，只是脚下微微用力，车速快了些。
引擎的轰鸣声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抗拒。
樊润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转回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路边的路牌一闪而过，樊润忽然坐直了身体：“这条路……好像是往六段镇去的？”
刘湛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政府扶贫办工作一年呢，正阳县的乡镇我太清楚了。听说前段时间，六段镇出了一个大杀手，杀了好多人，叫什么刘湛，我看网上好多称赞他是为母复仇的大英雄！你知道吗？”樊润盯着刘湛说道。
“我…我…”刘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能不认识我自己吗？
“那你觉得他是大英雄吗？”刘湛放慢了一些车速，反问道。
“是也不是？”樊润的回答模棱两可，让刘湛有些懵。
“首先刘湛为母报仇是正确的，但是不应该这么极端，应该交给法律惩戒这些人。而且刘湛的手段过于残忍，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比如仇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