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的工钱和短工自然是不同的,他打算给他们哥俩每人一天十五文钱,太多的话会让那些短工们感觉不公平,反而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韩毕成自然是傅天佑说啥是啥,本来花的就是公子的钱,而且这件事也在他预料之中。
自从知道傅天佑认识陈家哥俩后,他就是知道陈家兄弟要转运了,只是公子沉得住气,一整天了他都没动静,只是背后吩咐了自己,让他有点儿意外。
晚饭很快就吃完了,短工们这次吃完后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都奔向了水塘,劳累了一天,浑身都脏死了,就算回去睡觉也是睡窝棚,但大家还是想在睡前洗一洗,也解解乏。
张鸿业和刘长顺在吃过晚饭之后,呼啦啦的带着各自的随从,急匆匆的赶回了镇里,太晚的话,城门就关上了。
傅天佑一看确实天不早了,因为耽搁的太晚,他知道今天回不去了,只好住在这里,家里最近因为有了孟大柱和刘狗剩值夜,已经不需要担心了,何况还有韩小冬在呢。
只是自己不回去,明天回去家里肯定得问,还得找个好的借口才行,不然还真是没办法圆谎。
至于骡车,来之前就已经跟马车行说好了,全天雇佣,也包括夜里在内,只是车费得加一倍,这是以前他们就谈好的价格。
而且骡子的草料也得他们自己预备,也多亏李胜家屋子多,屋顶还没塌,正好做了牲口棚。
没有油灯,但韩毕成准备了蜡烛,当点燃蜡烛东屋亮起来时,傅天佑才发现,铺着一层厚厚的已经捶打得软软的荒草炕上,堆着几个被褥卷,其他啥也没有,就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条件极其简陋。
每天中午吃饭,因为图个亮光,他们都是在堂屋吃,傅天佑自然也跟着一起,没怎么进东屋,现在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傅天佑满含歉意的说:“对不起,辛苦你们了!”
这时,在外面填灶坑的李胜走了进来,不在意的说:“有啥苦的?有热乎炕,还有吃的,有被褥盖,这还叫苦?”
小猫笑嘻嘻的说:“姐夫,我觉得跟前几年比,现在就是天堂了,我没觉得苦啊!”
马三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瓮声瓮气的说:“只要跟着水儿姐和姐夫,不管在哪儿心里都踏实,这比过去睡露天地科好多了,嘿嘿·······”
韩毕成看了一眼外面,对傅天佑说:“公子,你盖我的被子吧,就是脏点儿,我得在外面看着点儿。”
这套被褥是孙嫂预备的,包括李胜等人的被褥,知道他们需要在山谷里住下,孙嫂就买了现成的旧被褥,家里的一套都是新做的被褥,孙嫂没舍得给他们拿。
傅天佑不解的问:“有啥动静吗?咱们俩扯一个被子凑活一宿就行了,在外面哪儿那么多的讲究?”
韩毕成摇摇头:“公子,这里毕竟是荒山野岭,有时候一些动物比人还可怕。”
再说了,傅天佑在这里住,他哪里敢踏实的睡觉?别人谁出事都行,唯独公子不能出事!
傅天佑摇摇头,不赞同的说:“不用了!院门不是关好了吗?还用木棍顶住了,两道屋门也都关好顶好了,能有啥事儿?”
韩毕成有些犹豫,还想再坚持:“公子,小心点儿总是好的,万一······”
“好啦,哪儿那么多的万一?”傅天佑打断了他,觉得自己口气有些生硬,忍不住放缓了语气,语气里充满了担心,“放心睡吧韩叔,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后不要总是这么拼,要多注意身体,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得多保重才行!”
“哎哎!”
韩毕成连声答应着,但人却出了屋子,他觉得喉咙有些痒,眼眶也湿润了,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强迫自己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看着满天寒星,突然很想笑,然后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想他活了三十四年,经历了九死一生,在残酷厮杀中活下来的人,谁会管他们的死活?现在终于也有人心疼自己了,这么好的公子啊,竟然让他们父子遇上了,难道他们韩家上辈子做了啥好事?要不他们父子咋会有这么好的命呢?
这一夜,韩毕成非常激动,也非常兴奋,他愣是一宿没睡,在院子里守了一夜,早晨大家起来后,见他冻的浑身哆嗦,脸色青紫,都很奇怪。
“韩叔,你昨晚一宿没睡?”
小猫第一个起来,刚要将熄灭的灶坑点着,见韩毕成头上挂着霜花进来了,脸都冻紫了,惊奇的问。
随后马三和李胜也出了屋子,见他这样,也都一副吃惊的样子。
“韩叔,你咋没睡?以前不是睡得好好的吗?姐夫来了你就不睡啦?”马三有些懵懂的问。
倒是李胜知道昨晚韩毕成为啥这样,担心的说:“韩叔,你赶紧去里头眯会儿,睡不着也得躺会儿,姐夫昨晚刚说了你,你咋就不听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可真啰嗦!”
韩毕成没有理他们,见大家都起来了,赶紧进了东屋,见傅天佑正在整理被褥,立即抬腿上了炕,说:“公子,别收拾了,我躺会儿。”
傅天佑盯着他冻得青白的脸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韩叔,以后不许这样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可是,也不至于一夜不睡呀?咱们屋里这么多人,还都是男人,有啥好怕的?”
“哎哎!以后不会了。”
傅天佑有些无奈的出了东屋,将屋子留给了韩毕成。
他知道自己不走,韩毕成是睡不成的,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少过来为好,这里有韩毕成和李胜他们盯着就行了。
以后自己还是要将精力放到科举上,这才是关系到傅家以后是否起来的关键,眼看快要过年了,自己还是得去孙家一趟,不管怎么说,他始终不相信孙家会对付自己,只是有些事自己做的不让孙家满意,这才会特意给自己一个教训。
他知道,自己想要科举,孙家是迈不过去的一道门槛,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关系,都和孙家密密相关,而他也从来没有对恩师产生过任何抱怨,更不可能背叛恩师,希望恩师能够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