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日记。
上面的铅笔字迹早已模糊不堪,像是被水浸泡过又晾干,第一页记录的日期已无法分辨,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笔画,透露出一种粗陋的狂喜!
仔细辨认,内容是:
“带劲!”
“今天终于常到女人的滋味了…”
“嘿嘿…”
苏晴凑近一看,那粗俗不堪的字眼顿时让她眉头紧蹙,纸页上散发出混合着发霉和陈旧的怪味,更是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她下意识别开了脸。
江蝉面无表情,继续翻动。
后面连续几页,内容同样不堪入目,语句和词汇,粗鄙得令人发指…“跟头母猪一样乱蹬”,“叫得比王寡妇还大声”,“还咬人?以后就叫你狗奴!”……
字迹潦草,错字连篇,‘舒服’写成‘书服’,‘屁股’写成‘比古’,不过结合上下语句,毫不费力就能读懂原文的意思。
接连着往后翻动,每一页都像一盆散发着恶臭的污秽,劈头盖脸地泼来,苏晴看得脸色发白,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她出身夔皇城灵棺世家,何曾接触过如此赤裸、如此肮脏、如此下流的文字?强烈的恶心和愤怒在她的脑中交织碰撞…比刚才毒蝎的出言不逊更甚!
尤其是联想到那边一排专门设计的特殊器具,和下方一个个关押牲畜般的囚室,再结合着这日记残忍的施暴内容,她整个人身上克制不住的迸发出猎猎寒意!!
江蝉的侧脸在绿火映照下如同冷硬的石雕,只有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压抑。终于,在翻到第八页时,纸张的霉变情况要好一些,终于有了一串清晰可辨的日期…
1997年6月27日
字迹也相对清楚了一些,但内容依旧不堪入目…
“舒坦…骨头都酥了!嘿嘿嘿…你说你天不去,地不去,偏偏落到我这鸟都不拉屎的穷沟沟,偏偏又倒在我王金水的苞米地里,这不就是老天爷开眼,特意塞给老子的大礼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王金水”这个名字,苏晴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王有田的父亲?!”
接着往下翻,从1997年持续到2003年,近百篇日记,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充满了得意和变态的占有欲,甚至将之发展成了为其敛财的工具。
与其说这是日记,不如说是一份最直接最强有力的罪证。
江蝉和苏晴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继续往下翻,日记的时间飞快跳跃着,内容却是越来越触目惊心,直到2003年冬末,内容有了新的变化……
“今天货郎来了…他给老子推荐了点儿好东西…尸罗香!两块黑乎乎像屎一样的东西,真鸡毛贵!但是戴上它就能顶住村外那些要命的鬼雾!真神了!”
“老子领着李二蛋进了趟城里,娘的!城里人就是多,毫不费力就弄回来个两脚奴…有点肥,就叫她猪奴吧!嘿嘿,猪奴…新的摇钱树来了!”
“……”
江蝉翻页的速度加快,墨绿的火焰在刀尖跳跃,映照着日记本上流水账般的记录,却逐渐勾勒出一条令人发指的产业链。
“货郎半年才来一趟…每次来,老子都买够尸罗香!进城捉‘两脚奴’!这次运气好,弄回来两只!一个眼睛挺大,叫猫奴!一个叫得像鸭子,叫鸭奴!嘿嘿!”
“…鸡奴跑了!打断一条腿!看她还跑!”
“…鱼奴性子烈,撞死了…晦气!尸体扔后山乱坟坡!”
“…就是欠收拾了,吊起来打,扒光了打,往死里打…打就老实了…”
“…李二蛋下手狠,脑子也机灵,再考量他几回,进城这一块,可以考虑专门交给他了…”
“…老家伙终于死了,老子现在是芦岗村的村长了嘿嘿!手底下十七八个精壮汉子!犯不着亲自再去城里冒险了…”
“…规矩改了!生意也改了!村里的光棍们除了花钱租!还可以花钱买!买回家就是你的!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
“…王有田这小子方面挺有头脑,又是本家人,提他做个会计…”
“…又打死了一个…兔奴…这好像是捉回来的第十三个了,性子真他娘的烈…又做了趟赔本买卖。不过前阵子袁大牛说想给他夭折的崽儿配个亲…明天去问问,说不准还能捞回来一笔……”
“……”
这一部分的日记内容,字迹变得相对工整,甚至带着一种“经营有道”的得意。时间跨度长达十六年,从2003持续到2019。
一共涉及二十九个代号…鸡奴、鸭奴、猫奴、鱼奴…意味着背后至少有二十九条鲜活的生命,被彻底剥夺了自由…沦为牲口。
她们的名字、来历、最终结局,在这本日记里,不过是王金水收敛财富和权力扩张的账簿上的一个个代号和一行行字据…帮助着他从一个一无所有好吃懒做的光棍,一步步建起了高宅大院,一步步变成了芦岗村的‘土皇帝’!
日记翻到2019年…终于再次出现了变化。
2019年8月15日(农历七月十五)
“都说七月半,鬼乱窜。村里真来了个鬼一样的外乡人!一身黑不溜秋,瘦得跟竹竿似的,脸白得也跟死人一样。说要借老子的地办点事?神神叨叨的…”
叮当…!!
忽然,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从下方地窖里传来,江蝉和苏晴立马警觉,抬头望去。
只见毒蝎不知何时已走了下去,他似乎对一根布满倒刺的铁钩很感兴趣,拿在手上掂量着,另一只手里抓着一罐冰啤酒,正悠闲的啜饮着。
“打扰了?不好意思。”
察觉到视线,毒蝎抬起头,对上江蝉和苏晴冰冷的目光。他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罐,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他顾自的又继续研究起了手里那根刑具,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江蝉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继续翻动泛黄的纸页。苏晴强忍着不适与愤怒,也重新将注意力回到日记上。
2019年8月15日(续)
“王有田那小子慌得跟个孙子似的,担心那个外乡人是城里派来查‘两脚奴’的条子?呵呵,放他娘的狗屁!进了老子这芦岗村,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先狠狠敲他一笔‘借地费’再说!拿不出个二十万免谈!”
2019年8月16日
“嘿嘿…发财了!!!”
2019年8月18日
“草了个蛋的!狗奴!狗奴!!这贱货竟然偷偷跑了出去…去找那个外乡人告状?!幸好!老天爷保佑!那外乡人不是条子!他还把狗奴完好无损的给老子送回来了!”
“该死的狗奴!都跟了老子二十二年了!骨头都该烂在这地窖里了,还想跑?老子知道你是想死…做梦呢!老子偏不让你死!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2019年8月19日
“那个外乡人有点门道…为了感谢他把狗奴送回来,老子把最听话的‘鸟奴’给他送过去了…便宜他?呵呵!实际上老子是让鸟奴找机会做了他!知道了这村子里的秘密,还想活着出去?做梦!”
2019年8月20日凌晨
“鸟奴死了…就在刚刚!那个外乡人把鸟奴的尸体给老子送回来了!都凉透了…他说…他说鸟奴,为了求他带她出去,直接把老子让她动手的事全抖出来了!艹!养不熟的…跟狗奴一个德性!老子早就该把你一块租出去借种!死了活该!!”
2019年8月20日(续)
“…人才!这个外乡人…绝对是老天爷给老子送来的大人才!他今天跟老子说了个法子…妙!大妙啊!!”
2019年9月10日
“成了!真成了!按那外乡人的法子,老子在村里修了祠堂!塑了石像!立了宗规!凡不听话者割耳朵…乱嚼舌根者割舌头…乱看乱打探的挖眼睛…”
“现场抓了宋老蔫和他婆娘当典型,当着全村人的面,割了耳朵,剜了眼睛!这下看谁还敢不服我王金水!老子就是这芦岗村的天!!”
2019年9月13日
“我嘞个乖乖!观世音菩萨下凡了?今天村口竟然主动跑来了个女娃娃!背着个书包,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里的学生!老子王金水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乖的两脚奴!要是能办她一回…死都值了!”
2019年9月14日
“找老师?呵呵!就那个老子说‘帮忙带个路’、三言两语就乖乖跟着上车的‘燕奴’?蠢得冒烟!老子这里只有两脚奴,没有老师!以后你就叫‘妮奴’!嘿嘿…妮奴…真是个好名字!”
纸页当中夹着一张硬质卡片,随着江蝉翻页掉落出来…那是一张陈旧的、沾满污渍的学生证。
照片上,是个笑容干净、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的少女……
“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