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是瞒不住你们了。”
玄清观主的目光从朝阳上收回,落在叶凌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怅然。
玄清观主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斟酌字句,半晌才缓缓开口:“天阙山与天幕人的牵扯,比你们想的要深得多。”
叶凌屏住呼吸,连赵峰也微微前倾了些身子。
“太清观立观的初衷,从来不是为了寻常的祈福修行。”玄清观主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从上古传下的记载来看,都是为天幕人服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角那缸青苔,灵泉水在晨光下泛着微光:“而服务的关键,便是九转续魂丹。”
“九转续魂丹?”叶凌重复了一遍:“是给天幕人炼的?”这实在太颠覆认知,那些维护天地秩序的天幕人,竟需要道观来炼丹?
玄清观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几点焦痕:“这丹如字如名,说到底就是为了续命,延长寿命!”
叶凌惊得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延长寿命?这世上真有这种药?”
她下意识地看向赵峰,却见一向沉稳的他也微微变了脸色,指尖在石桌上顿了半分,显然也被这消息震得不轻。
“寻常丹药能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已是难得,竟有能逆天改命、延长寿数的……”赵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看向玄清观主:“观主所言,这九转续魂丹,当真有此奇效?”
玄清观主望着晨光里摇曳的树影,神色复杂:“记载中确是如此。天幕人虽有通天之力,却受限于寿元桎梏,每过千年便会有一次大劫,渡不过便是魂飞魄散。而九转续魂丹,正是他们渡劫的关键,一枚丹药,可续百年寿数。”
叶凌咂舌不已:“百年?那岂不是说,只要有这丹药,就能一直活下去?”
“哪有那般容易。”玄清观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苦涩:“这丹药炼制之法早已残缺,所需的药材更是世间难寻,光是主药‘幽冥还魂草’,便只在天阙山深处的极寒之地生长,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采摘时还要以精血为引,稍有不慎便会化为飞灰。”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震惊未消的神色,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此丹霸道异常,非天幕人不能承受其药力,寻常人若是误食,只会被丹药里的狂暴灵气撑爆经脉,死无葬身之地。”
赵峰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既是为天幕人续命,那丹房那场意外,莫非与丹药反噬有关?”
玄清观主的指尖在焦痕上用力按了按,低声道:“是,也不是。我尝试炼制的只是仿品,连真正的皮毛都不及,却已引动了天地异象,若非及时收手,恐怕整个太清观都要被丹火吞噬……”
叶凌听得心头直跳,看看赵峰,又看看玄清观主,只觉得这太清观里藏着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要惊人太多。
这世上竟真有能延长寿命的丹药,而这丹药,还与那些神秘莫测的天幕人息息相关,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牢牢缠了进去。
赵峰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紧紧盯着玄清观主:“照观主所说,这九转续魂丹是给天幕人续命的关键。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炼成此丹,便能以此为凭,见到天幕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是要从玄清观主的神色里挖出最真实的答案。
叶凌也瞬间回神,屏住呼吸等着回答,他们一路追查天幕人,不就是想找到天幕人,弄清楚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吗?
玄清观主迎着赵峰的视线,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点了头:“理论上,是这样。”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历代观主炼制出丹药后,天幕自会有异动,届时会有人现身取药。那是太清观与天幕人唯一的交集。”
“那你……”叶凌刚要追问,却被赵峰眼神制止。
赵峰紧接着问道:“既然如此,观主炼丹多年,应当见过天幕人?”
玄清观主的脸色黯淡下去,摇了摇头,指尖重重按在石桌上的焦痕处:“贫道无能。从我接任观主之位至今,别说见到天幕人,就连一枚完整的九转续魂丹都没能炼出来。”
他抬眼望向静室方向,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方才也说了,丹方残缺,药材难寻,便是仿品都险些酿成大祸。没有丹药,自然无从见到天幕人。”
叶凌忍不住道:“那上官前辈让我们来,看来真的知道天阙山和天幕人之间的关系。”
玄清观主看向两人,眼神复杂:“上官老友或许握有关键线索,否则,他不会在天幕异动加剧时,让你们持信物来找我。只是……”
他话锋一转:“就算真有办法炼成丹药,见到天幕人,也未必是好事。”
赵峰眉峰微蹙:“观主何出此言?”
“天幕人虽倚仗此丹续命,却性情难测。”玄清观主的声音压得更低:“记载中说,他们对丹药的成色极为苛刻,稍有差池,便会迁怒于炼丹之人。太清观历史上,因丹药不合心意而遭祸的道长,不在少数。”
晨光穿过云层,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三人之间的沉默拉得很长。
赵峰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目光深邃,看来,要见到天幕人,这枚九转续魂丹,是绕不开的坎了。
赵峰的指尖停在石桌上,目光沉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总要先试过才行。观主,既然九转续魂丹是见到天幕人的关键,那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将它炼制出来。”
叶凌也跟着点头,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对啊观主,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多个人多份力,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玄清观主却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站起身,走到院角那缸青苔前,望着灵泉水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语气里满是颓唐:“谈何容易。”
他转过身,袖口的焦痕在晨光下格外刺眼:“这丹方缺失的不仅是药材,更有最关键的控火之术。我师父当年耗尽毕生心血,也只炼成半枚残丹,最终还伤了根基,早早仙逝。到了我这里,连半枚残丹都炼不出,每次尝试都险些引火烧身,丹房那次便是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