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的炊烟刚散,秦创腕间的“守”字突然灼热如炭,竟在晨光里映出半道破碎的符文——那是先生临终前留在黑板角落的印记,当时只当是无意涂鸦,此刻却与玄铁盾边缘的光纹隐隐相合。林小川将盾面转向他,盾中突然浮起幅模糊景象:暗紫色的雾气裹着座倒悬的石窟,窟顶嵌着颗流转金光的晶石,正是传闻中能镇住黑雾源头的灵宝。
“先生早留了线索。”秦创指尖抚过符文,暖流顺着指尖漫进盾面,那些记录着人间烟火的图案突然齐齐发亮,将石窟的方位在盾上勾勒得愈发清晰,“石窟在西境戈壁深处的断云崖下,是黑雾最浓的绝地。”苏瑶展开星图,东域船帆、南境镇魂树的光点突然向中心聚拢,在西境位置凝成道刺眼的光痕,星图边缘的桃花瓣簌簌作响,似在催促又似在担忧。
往戈壁赶路的第三日,风沙渐烈,黑雾像扯不开的幕布压在天边。青禾的药囊突然剧烈晃动,朱雀花的根须冲破布囊,在半空画出道曲折的轨迹——前方沙丘下藏着片流沙,若不是根须预警,几人险些踏入。陈墨的箫尾树苗被风沙打弯,却仍倔强地抽出新枝,枝桠间映出石窟外的景象:狰狞的黑石上爬满黑雾,入口处横亘着道断裂的石梁,梁上刻着与秦创腕间相同的符文。
“得先解开石梁的封印。”秦创蹲下身,将手掌按在沙地上,腕间“守”字的金光渗入黄沙,竟在地面织出幅完整的符文阵。林小川举起玄铁盾,盾中记录的人间图景——阿柱的渔网、瞎眼婆婆的馒头、铁匠铺的火星——纷纷化作光点融入阵中,石梁突然发出沉闷的响动,断裂处竟缓缓拼合,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窟入口。
踏入石窟的瞬间,刺骨的寒意裹着黑雾扑来。苏瑶的星图在空中展开,光点连成的线却被黑雾啃噬得摇摇欲坠,她急忙将东域船帆的光点推向阵眼,星图才勉强稳住:“灵宝的金光能驱散黑雾,但得先穿过三重幻境。”话音刚落,四周景象突然变换,秦创竟站回了学堂,先生正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守”字,黑板角落的符文却渗出黑雾,将先生的身影慢慢吞噬。
“是幻境!”秦创猛地回神,腕间“守”字烫得他指尖发麻。他想起先生说过“守心即守道”,突然举起手掌,金光从“守”字中迸发,将眼前的幻象撕得粉碎。再睁眼时,青禾正用朱雀花瓣抵挡黑雾,陈墨的箫声转急,藤蔓缠着林小川的玄铁盾,在半空架起道通路——第二重幻境里,他们竟成了黑雾的傀儡,若不是彼此的气息唤醒了神智,早已迷失在幻象中。
第三重幻境最是凶险,眼前竟是片火海,火中飘着无数熟悉的身影:阿柱在浪里挣扎,瞎眼婆婆在渔港哭泣,李师傅的铁匠铺燃着熊熊大火。黑雾在火中狞笑:“放弃吧,你守不住他们。”秦创的指尖发抖,却突然想起玄铁盾里的笑声、药囊里的暖阳,他猛地将腕间“守”字贴向地面,金光顺着石窟的纹路蔓延,火海中的身影突然化作光点,与盾中的图景、星图的光点、药囊的花瓣融在一起,竟在火中辟出条通往窟顶的路。
窟顶的灵宝近在咫尺,却被黑雾裹成个茧。秦创纵身跃起,将“守”字的金光全部注入灵宝,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渐渐消散在金光中。灵宝终于展露真容,那是颗拳头大的晶石,晶石里映着无数人间景象:集镇的炊烟、渔港的船帆、学堂的读书声。秦创捧着灵宝往下走时,发现石窟的石墙上竟慢慢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他们五人的身影,正牵着无数普通人的手,在晨光里走向春天。
走出石窟时,风沙已停,晨光漫过戈壁。林小川的玄铁盾上,多了幅新图案:秦创捧着灵宝站在窟顶,身后是四人的身影;苏瑶的星图上,西境的光点与其他地方的印记连成个圈,像个温暖的拥抱;青禾的药囊里,多了片灵宝的碎光,沾着石窟的凉意,却在金光里透着暖。秦创摸了摸腕间的“守”字,它不再灼热,只留着淡淡的暖意,像先生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腕上。
往回走时,风里又飘来桃花香,混着灵宝的清辉,漫过戈壁,越过烽燧,往人间散去。秦创知道,这不是结束,黑雾或许还会再来,但只要灵宝在,只要他们还守着心里的暖,人间就永远有春天——就像晶石里映着的景象,那些普通人的日子,才是最珍贵的灵宝,在时光里,永远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