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二点点头,“护卫队轻伤八人,无阵亡。我们按计划袭扰,打完就跑,蛮人根本摸不着头脑,最后被我们引进预设的落石区,狠狠啃掉他们一块肉!”
“好!做得非常好!”阮虞由衷赞道,“大家都辛苦了,抓紧休整,一刻钟后撤离。”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默默吞咽着干粮肉干,检查着武器弓弩,处理着伤口。
洼地里弥漫着大战后的疲惫,却也涌动着胜利的喜悦。
图门营地。
“亲王!亲王殿下!”
“主子!醒醒啊!”
亲卫们七手八脚地扶住瘫软的图门,掐人中的掐人中,拍后背的拍后背,乱作一团。
副统领也顾不上抢救物资了,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脸上混杂着烟灰,汗水和恐惧。
“快!把亲王抬进金帐!叫随军巫医!”副统领嘶声下令,声音都在发颤。
在听到阿古拉那边也出了问题后,副统领忽然就没那么慌了,感觉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一半。
只不过若图门亲王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图门被抬回他那顶尚算完好的华丽帐篷。
巫医匆匆赶来,一番施针灌药,图门才幽幽转醒。
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和喉头的腥甜感尚未散去,图门猛地坐起,动作牵动内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红的血丝。
“外面……火……怎么样了?”图门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主子息怒!火……火势太大了!”
副统领跪在榻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发颤,“金狼卫拼死抢出了一些外围的粮车和布匹,但……但核心区域,全完了!粮仓堆、布垛、还有……还有您的……”
他不敢再说下去。
图门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无底寒潭。
他那些私藏的金银珠宝和古玩玉器……
那可是他未来几年立足草原的底气!
图门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勉强压住再次喷血的冲动。
“阿古拉呢?!”
图门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副统领,“谷里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让他们小心谨慎,结阵防御吗?!怎么还会遭遇伏击,损失惨重?!”
副统领头埋得更低了,好在刚刚他仔细问过了情况,所以现在回答得十分顺畅。
“回主子!阿古拉将军派人回报,敌方极其狡猾,他们根本不与我军主力硬碰,专挑落单的小队下手!利用地形布设陷阱,冷箭专射军官和弓箭手!”
“他们……他们就像真正的鬼魅,神出鬼没!我军在黑石谷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士气……士气已经……”
副统领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崩了。”
“废物!一群废物!”图门猛地抓起榻边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杯子破裂,碎片和茶水飞溅四散。
“一万五千精锐!被几百只老鼠耍得团团转!阿古拉是干什么吃的?!本王要他何用!”
“还有你!同样数万大军,连辎重车都守不住!”
“废物!一群废物!”
图门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损失辎重已是锥心之痛,现在连他派出去的精锐也陷在泥潭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再纠缠下去,损失只会更大。
“传令!”图门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立刻给阿古拉发信号!放弃任务!放弃所有追击!让他给本王把剩下的人,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立刻!马上!撤回营地!”
“是!主子!”副统领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金帐去传达命令。
图门颓然倒在兽皮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望着帐顶,眼神空洞。
完了,这次南下,他图门部族不仅颗粒无收,反而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骨力……想到骨力可汗那张冷酷的脸和蒙格那警告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该如何交代?
营地里,混乱仍在持续,在金狼卫和蛮兵们奋力救援下,火势终于在天亮前被勉强控制住了。
图门营地的中心,如今是大片大片冒着青烟的焦黑残骸,一堆堆烧得只剩模糊的车架,以及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疲惫不堪的蛮兵们麻木地站在废墟边缘。
副统领强撑着精神,指挥人手清理现场,试图统计损失,寻找可能幸存的物资,更重要的是,确认图门亲王那些私藏的下落。
很快,异常就被发现了。
“统领大人!您看……这车……”
一个负责清理外围粮车的百夫长跑到副统领面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的指着眼前一辆被水浇透,部分焦黑但整体结构还算完好的辎重车。这辆车原本应该满载着粮食,但掀开烧焦的篷布和草席后,车厢内部竟然是……空的!
“空的?”副统领眉头紧锁,快步走过去。
他亲自检查,车厢底部只有一层烧焦的草灰和少量被水浸湿的、烧糊的粮食颗粒,但绝对达不到一车应有的分量。
他猛地抬头,看向旁边另一辆看起来只是边缘被火燎过的布匹车。
同样,撕开烧毁的外层,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布丝都没剩下!
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全都烧成灰了,那也该留下一些黑灰才对!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副统领的心脏。
他脸色煞白,疯了一般冲向原本存放图门亲王私库的那几辆特制的,带有加固铁箍和华丽装饰的大车位置。
那里更是烧得彻底,只剩下勉强能看出车形的金属骨架,然后散落着一些烧熔又凝固的金银疙瘩……
但……太少了!
和他记忆中那堆积如山的箱子相比,这点残留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不可能……”副统领喃喃自语,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
他像是疯了一样,在余温未散的焦土和残骸中翻找、检查。
一辆,两辆,三辆……
这些被烧的辎重车,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只剩下薄薄一层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