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唯恐祁让生气找茬,便对奶娘道:“公主玩累了,快哄她睡觉吧!”
奶娘应是,起身上前要抱孩子,祁让抢先伸出了手:“给朕抱抱。”
晚余说:“皇上身子虚弱,还是别抱了吧,臣妾扶您回去休息。”
祁让固执道:“朕再虚弱,抱孩子的力气还是有的,朕若不多抱两回,她都快把亲爹忘了。”
“……”晚余无语,示意徐清盏把孩子给他。
祁让接过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低下头,用自己的脸去蹭孩子的小脸。
他的胡子还没刮,硬硬的胡茬刺痛了孩子娇嫩的脸蛋,孩子本能地挥手抵抗,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把奶娘和玉竹玉琴吓得全都屏住了呼吸。
胡尽忠也愣在当场,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圆场。
祁让抬起头,看着女儿无辜的小脸,幽怨道:“跟你母后一个脾气,就会欺负朕。”
晚余:“……”
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孩子给我,皇上先回去把胡子刮了吧!”晚余强行把孩子从他怀里抱走,小声道,“臣妾今晚和梨月睡。”
“为什么?”祁让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退开。
“因为梨月需要照顾。”晚余说,“皇上快放开臣妾,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行,朕也需要照顾。”祁让凑近她耳边,用气音说道,“梨月有奶娘,朕没有,你应该来照顾朕。”
晚余耳朵发痒,气恼地躲他:“皇上不要得寸进尺,臣妾还没原谅您呢!”
“那就更要给朕机会了。”祁让厚脸皮道,“你一直躲着朕,朕如何求得你的原谅?”
“……”晚余气到无语。
祁让又说:“你不走,朕也不走,今晚咱们一家四口都睡在这里。”
“……”晚余转头看了看梨月那张小床,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把孩子递给奶娘,自己随他回去。
没脸没皮的人本就难缠,没脸没皮的皇帝更难缠。
回到寝房,两人洗漱更衣上床。
祁让经过之前一番折腾,早已筋疲力尽,熄了灯将晚余搂在怀里,没说几句话就睡了过去。
晚余睁着眼睛躺在黑暗里,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下来,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有种尘埃落定之后的空茫。
是的,可能在所有知情者看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梨月的事也有了最好的结果。
用祁让的话来说,无论过程如何,至少结果是好的,他们所有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那么,以后的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吗?
她也要接受命运的安排,心无旁骛地做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吗?
往后的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一世,就这么过下去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好像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斗志,甚至失去了方向。
她累到无力,真想就这样一睡不起,不去管明天会怎样,不去管谁对不起谁,谁又辜负了谁,也不去管未来的每一天,她会在谁的怀抱中醒来。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竟真的睡了好久好久都没有醒来。
祁让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日上三竿她还没醒,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唤了她几声没有回应,推了几下也没动静,祁让顿时慌了神,连忙让胡尽忠去叫祁望。
这时辰沈长安和徐清盏都去了朝堂,别院里只剩下胡尽忠在照应着。
祁望过来瞧了瞧,给晚余诊了脉,说她这是心力交瘁,神思耗竭之症。
祁让听得心惊,又似懂非懂,忙问他是什么意思。
祁望道:“简单来说就是皇后娘娘之前太过紧张,紧绷着心弦一刻不敢松懈,如今风波平息,尘埃落定,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下来,人也就支撑不住了。”
“那怎么办?”祁让紧张道,“这种情况危险吗,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祁望说:“此乃身体自我调节的本能,暂无大碍,只需静养,等娘娘睡醒了,服几剂固本培元、养心安神的汤药即可。”
祁让这才放下心来,正好他身子也没有完全恢复,就躺在床上陪着晚余一起睡。
睡不着的时候,就在心里盘算着往后的日子要如何对晚余好,不能再让她劳心费神,也不能再惹她生气,让她好好的养胎。
只要她们母子三人平平安安,自己愿意担负起所有的责任,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晚余到底喜欢什么,但他会试着去了解她,只要能走进她的内心,他甚至可以放下面子向沈长安徐清盏请教。
他答应了她要学着做一个好丈夫,他就一定能做到。
“晚余,你等着瞧,朕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他搂着她,在她耳边坚定地保证,“朕也会是一个好父亲的,朕会对梨月好,对嘉华好,也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
老师说,如果我想做一个好皇帝,就不要妄想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我不信,我觉得我能做好,你知道的,我天分高又聪明,我一学就会。”
“晚余,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他说,“别的我都可以依着你,唯独不能对你放手,这一点,只能下辈子再偿还你了。”
可是,如果真有下辈子。
如果下辈子还能记得她。
他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放过她。
他甚至想抢在徐清盏和沈长安前面去认识她,让她没有机会再认识那两个人。
就当他卑鄙吧!
如果能有机会将她的身与心全部拥有,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祁让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没边。
这时,晚余在他怀里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她看着头顶青色的帐幔,睡眼惺忪地问道。
“这是别院,你怎么睡一觉就忘了?”祁让撑着头看她,“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朕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晚余眨眨眼:“多久啊?”
祁让说:“现在是下午了,你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再不醒来朕就要叫祁望给你扎针了。”
“祁望?哦。”晚余终于回过神似地坐了起来。
祁让也跟着她坐起来,扶她靠坐在床头,帮她拢了拢头发:“饿不饿,朕叫人进来伺候你更衣,再给你拿些吃食进来,这都好几个时辰了,你不饿,孩子都该饿了。”
晚余有点不习惯他过分的温柔,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想到什么,拉着他的手说道:“臣妾有件事要和皇上商量。”
“什么事?”祁让问道。
晚余说:“臣妾原打算把这孩子给贤妃抚养的,但臣妾仔细想了想,贤妃那人心机太重,还是请给乌兰雅代为抚养吧,她一个人也不容易,这孩子正好给她做个伴儿。”
祁让先是一愣,随即心头突突快跳了几下:“晚余,你在说什么,贤妃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