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笑道:“何止是你,就连朕,也得好生谢谢沈娘子和骆家。”
他这段时间日日看折子,自然也知道外面如今粮价多少,沈霜月他们所给的价格简直可以用“低廉”来形容,况且而刚才太后逼迫,他险些就要让出江南官场,心中憋闷的恨不得杀人。
如今有了粮食,无须被太后拿捏,甚至还能瞧见魏太后他们被气得挂不住脸,却还要强撑不露痕迹的样子,他心中何止高兴二字。
景帝说道:“能在此时献粮已是大义,无论是沈娘子还是骆家的粮食,朝廷都不能白拿,所有粮食就照着八两的价格。”
“只是沈氏,你确定南地的粮半个月内能入京?”
沈霜月说道:“骆家的粮食,民女不清楚,但是于大当家送来的消息,他寻获的那些商户已经押送粮食启行,只要路上没有意外,半个月内就一定能够送入京城。”
太子也在旁连忙道:“骆家那边的粮食也已经在骆巡进京之后,跟着送来京城。”
景帝神色彻底松懈下来。
次辅陈乾笑着道:“太好了,陛下,这下朝中不缺粮食了。”
其他几个朝臣,除了魏广荣外,也都纷纷如释重负。
“陛下洪福齐天。”
“我大业自有福泽庇佑。”
“有了这些粮食,北地灾情可解。”
除了魏广荣,谁也不愿意京中真乱起来,北地赈灾若能妥当,他们说不定还能安稳过个年。
沈敬显也没有想到,沈霜月居然真的能拿得出来粮食,而且她居然还能替朝廷买来大批的粮,如果此事办成,那他这个女儿从今往后,怕是真的不需要靠着沈家了。
他心头既是感慨,也是震惊,只眼下事情已经落定。
沈敬显看了眼太子和裴觎,开口说道:“陛下,眼下虽然有了粮源,但是也不可大意,北地这灾情多是人为,之前更有人趁机挑起民乱,想的便是借灾情谋利,如今朝廷有了粮,微臣担心有人会从中作梗。”
景帝面色一沉:“沈卿说的有道理,这么多粮食绝不能出了差错。”
“太子。”
“儿臣在。”
“这运粮以及与骆家、沈娘子沟通之事,就交由你和李尚书。”
太子和李瑞攀:“儿臣\/老臣遵旨。”
景帝又看向一旁:“裴觎,你亲自带人前去接收骆家以及南地送入京城的粮食,定要确保那些粮食安稳入京。”说完之后,他声音沉冷了几分,“若是有人敢从中作梗,阻拦赈灾粮入京,不必回禀,格杀勿论!”
裴觎扬唇:“臣遵旨。”
魏太后在旁脸色有些不好,景帝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句“格杀勿论”就差直接点着她来说了,她垂眸紧抿着唇,竭力压着怒气。
景帝半点没在意,只对上沈霜月时,脸色和煦极了:“沈氏,你这次是立了大功了,等粮食入京,你便是朝廷的大功臣。”
沈霜月连忙低头:“民女不敢,陛下和太子殿下对民女有恩,民女自然要倾其所有报答,而且还要请陛下恕罪,民女之前也是借着太子殿下的名义,才能说服了于大当家以及那些商户献粮。”
“陛下和太子殿下不怪罪民女借着皇室名声,在外狐假虎威,就已经是万幸,民女不敢揽功。”
景帝闻言朗声笑了起来:“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何来罪过。”
他本就因为裴觎的事情,对沈霜月另眼相看,如今再看到她明明替朝廷解决了麻烦,却丝毫都不贪功,反而将太子推了上来,对他恭维异常。
之前因为魏家的缘故,朝中不少朝臣都推崇二皇子,反倒对太子这个储君不上心,再加上二皇子频频“立功”,太子地位已有动摇。
可是这次的事情传了出去,太子以一己之力让得民间义商主动筹粮,又行善举,得沈霜月“回报”。
太子必定揽尽民心,这储君之位也是彻底稳了。
景帝忍不住看了眼裴觎,这小子虽然混不吝,但眼光倒是极好。
“你一心替朝廷分忧,朕和太子自然不会怪你。”景帝说道。
太子在旁开口:“父皇,沈娘子这次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您可一定要记得恩赏。”
景帝笑道:“这是自然。”
沈霜月佯装不好意思,轻声道:“昨日运回京城的粮食,民女放在了城郊的庄子上,让人看守着,陛下可以随时让人跟民女去取。”
“好。”景帝扭头,“李尚书,你待会儿出宫,让裴觎带着金吾卫,还有肃国公的人一起去,务必将那五万石粮食送入京城,尽快安抚城中。”
李瑞攀高兴道:“老臣明白,老臣会亲自去。”
这些粮食就是他的命,谁敢动了,他跟他们拼命!!
太子说道:“父皇,儿臣也去吧,好能尽快帮着李尚书他们安定京中骚乱。”
景帝想了想点头:“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别以身犯险,裴觎,你记得带人护好太子。”
裴觎应道:“微臣遵旨。”
魏太后全程都坐在一旁,看着景帝和太子父慈子孝,看着在场朝臣也都是个个展颜,就知道今日所图怕是没了希望。
她直接起身说道:“既然粮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想必也用不着哀家了,皇帝有事要忙,那哀家就先回寿安宫了。”
“皇祖母…”
二皇子忍不住抬头,他盼着江南之事许久,如今就这么不提了吗?就算真丢了江南的差事,可是出城运粮,安抚民间,哪一桩不是揽名声的好差事。
怎么能只交给太子一人?
二皇子想要分一杯羹,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魏广荣阴沉着脸朝着他摇摇头。
太后拿着筹粮之事胁迫景帝,已经彻底得罪了他,别说今日这局本就是太子解围,就算不是,景帝也绝不会将这般功劳交给二皇子。
此时开口只能自取其辱。
他示意二皇子别再说话,二皇子见状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低着头时死死攥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