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碍。”
清水雅转过身,脸上带着苦笑:“苏小姐,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认为我反复无常,甚至可能和绑架念念的人是一伙的。”
苏桃蹙了蹙眉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自己虽然有疑问,但是却未将她和那些混蛋联系在一起,认为的也只是中途受到了什么不可抗力。
清水雅注意到了苏桃这样的表情,继续道:“苏桃小姐,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说,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南悦姐也让我瞒着你,但是我还是自作主张,想要告诉你,毕竟这件事不该瞒着你。”
苏桃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心中那抹不安越来越大。
她紧紧盯着清水雅,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什么事?和……和楚辰有关,对不对?”
她想起了那则突如其来的海难新闻,想起了清水雅当时异常的凝重,想起了自己心中那莫名的不祥预感。
清水雅避开了苏桃的目光,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仿佛在下定极大的决心。
沉默了几秒,她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艰难地开口:
“是关于楚先生的消息。”
“那天,你看到的那则新闻,失事的渔船,你的丈夫楚辰当时就在船上,这一点南悦姐在之前已经和我确认过了,是真的。”
苏桃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清水雅,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清水雅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悲伤:“南悦姐安排接应楚先生偷渡的,就是那艘船,找到的三具尸体虽然没有楚辰先生的,但是我想他没有概率能够活下来。”
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响。
苏桃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清水雅后面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
“失事”、“失踪”、“楚辰就在船上”这些词语像一把把烧红的匕首,反复刺穿她的心脏。
“不,不会的……不可能!”
苏桃猛地摇头,声音嘶哑破碎。
她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只要她不承认,楚辰就还活着。
她会忘记刚才自己听到的东西,辰辰一定还在家中等着自己,他只有对自己才会这么笨,面对其他事情……怎么会想到偷渡的方式来这里?
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和不信。
苏桃眼神陡然转向清水雅,质问道:“你在骗我对不对?是南悦让你这么说的?是为了让我死心回华国对不对?你说啊!”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清水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桃似乎已经听不清,“南悦姐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住,影响救念念,你知道对她来说,楚念念这个小女娃可能会更加重要一点,所以她让我瞒着你。”
“对不起,苏桃,真的对不起。”
清水雅的道歉显得苍白无力。
苏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为了女儿奔赴险境,却可能早已永远失去了丈夫。
“不对的,是不对的。”
“他没死的。”
苏桃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的发展就算会改变,也不会变的这么大。
楚念念的记忆还在她的脑海中,证明了楚念念的到来依旧是会发生的,所以她之后一定会生下她。
“辰辰没死,他之后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他没死,一个月后,最多一个月,他就会回来和我生孩子的。”
苏桃激动的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清水雅紧皱眉头,有些怀疑这个女人发病了。
说什么胡话呢,这个时候竟然想着还是这种事情。
只是,清水雅看着苏桃激动而混乱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只当这是苏桃在巨大打击下产生的精神应激反应,是一种不愿面对现实的自我保护。
毕竟就算楚辰没死,落在她们的手上,基本上已经宣告了没有逃离的机会。
他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苏桃这个女人。
“好,好,他没死,他会回来的。”
清水雅顺着苏桃的话安抚道,她估计和苏桃已经沟通不了了。
干脆直接和她母亲说,毕竟以她的年纪,知道损失的大小,不会放任苏桃再这般任性。
清水雅含糊地应道:“嗯,你先休息吧。”
当房间中只剩下苏桃一人时,压抑的情绪再也止不住,哪怕是自己如何催眠自己,想让自己相信。
但是……万一一切都是和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
改变的不是历史,而是创造历史,那该怎么办?
又或者真是改变历史,而楚辰和楚念念,一个死亡,一个消失……
她已经不敢想。
“滚啊,不要再想了,他会没事的!”
苏桃猛地拍打自己的额头,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留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会回来的。
“毕竟,念念还没有出生呢,怎么就会离开呢。”
……
“桃桃——”
另一间病房中,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然起身,那好似不存在自己记忆中的名字脱口而出。
清晨的眼光十分刺眼,让得楚辰忍不住抬手挡了挡。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要裂开一样,他闷哼一声,重新跌回枕头上。
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但记忆却是一片混乱的漩涡。
“怎么了?脑袋好疼。”
楚辰躺在床上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像是在医院中,但是房间中除了那医学仪器之外,完完全全更像是豪华公寓一般。
“桃桃?”
“我刚才怎么叫出这个名字?还有……”
楚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口处,却发现那里本该有着什么东西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和心慌瞬间攫住了他。
那里……应该有一条项链?还是一个吊坠?
他记不清具体的形状,但那份重要的、需要贴身佩戴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仿佛失去了它,就失去了某种至关重要的联系。
“是什么呢?”
楚辰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从混沌的记忆碎片中打捞线索。
“桃桃”这个称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心痛。
除了这个突然冒出的名字和胸口遗失之物的感觉,其他的记忆更是支离破碎。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是楚辰,记得一些模糊的画面。
看着床边各种陌生的日文,楚辰更加感到疑惑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沐雪仪端着一杯水和药片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温柔。
“辰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很疼吗?”
看到沐雪仪,楚辰心中的违和感更重了。
“辰辰?”
这个称呼,似乎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总觉得印象中更深的人不是她。
而且心底却升不起任何亲近之意,反而有种本能的疏离。
“沐……雪仪?”
他试探性地叫出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本该不是这么生疏的称呼对方,但是这三个字却脱口而出。
沐雪仪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但立刻被欣慰的笑容取代:“嗯,你竟然还记得我?我听医生说,你会失忆,没想到完全没有事。先把药吃了吧,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她将水和药递过来,动作体贴。
“没有问题?我感觉我很有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