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等一下。”
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叶开愣了一下。
虽然这应当是很正常的，先生也在现代，其他仙人能用手机，没道理先生不能用……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违和。
想想看，几千年前的老子，忽然在你面前掏出一个手机……
何况这里是记忆碎片，叶开一直以为，记忆碎片就像是梦境一样，与世界碎片相对独立。
记忆碎片中的时间流速也不同，待几个小时，在世界碎片中就只有十几分钟。
先生在手机上按了一会。
“好了。”
他解释道：“方才为你找了一个仙人，你会在下个世界碎片遇到他。”
“仅仅由我来做说明，你恐怕还是难以理解，但从他的记忆碎片中，或许能容易理解一些。”
先生觉得自己讲不明白……？
“这个仙人是谁？”叶开追问道：“是什么事情，您觉得我会难以理解？”
“他叫做齐野，是明天启年间的人物。”
先生说道：“我们说有许多仙人，参与了改变世界的过程，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寂寂无名。齐野就是其中一人，你在历史书上找不到他的名字，但他对如今世界的影响，却比许多仙人要大得多。”
历史书上找不到……
叶开刚才还想，回去找人问问呢。
提前了解一下生平、事迹之类，到时候也好套套近乎。
现在看……瞎。
“仙人的力量，看似庞大又无所不能，实则非常有限。”先生说道：“你以为能够在世人意识的河流中立一块石头，长久地改变河水的流向，似乎是多么了不得的本事。”
“但河道是普通人创造的。对普通人和整个世界而言，河道要保持长久的稳定，就不能任由仙人随意改动。”
“那……就是要用合理的秩序去约束吧？”叶开说道：“让普通人的观念和逻辑稳定下来。”
“正是这样。”先生说道：“齐野所做的事情，与贾思勰、阿基米德等人是一样的，都在稳定人类的观念和逻辑。”
“阿基米德？他不是外国人吗？他也是仙人？”
“自然。仙人是从全人类中产生，阿基米德也是人啊。”
先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你如今的情况特殊，后面一些话，不适宜直接讲给你听。”
情况特殊……
是这样。
叶开知道，自己觉醒仙骨这件事，肯定是在世界碎片中发生的，所以当时李贺才会那么惊讶。
世界碎片跟之前的世界存在差异，那么自己这个预备役仙人，有一些特殊性实在是，太容易令人接受了。
不愧是先生，做谜语人也比其他谜语人令人舒服。
“你如今的情况，是无法稳定发挥仙骨的作用。”先生想了想说道：“只能靠偶尔听到只言片语。”
终于要触及到关键问题了……叶开打起精神。
“是的。李贺告诉我，只要接触到他人的念头，就能对其进行 影响和引导。我已经接触到了一些东西，但仍然没什么头绪。”
“你接触了【名实】。”先生说道：“并且能够对其产生一定的影响，其实已经与念头很近。”
“念头是无名之实，你能接触和改变【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联系，已经具备了接触念头的条件。但你之所以无法真正接触念头，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上善若水。”先生说道：“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恶，故几于道。”
上善若水，叶开知道，微信里很多中年人爱叫这个名字。
第二句也大概能理解。
【道】他也明白的很——大概？
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先生，我有点……咳咳。”
他有点惭愧，《道德经》毕竟是先生的作品，自己放着先生的作品不去了解，整天看儒家的东西……
多少有点不尊重了。
好在先生没有生气。
“你要接触他人的念头，就要去理解他们。”先生不慌不忙地说道：“处众人之恶。你已经有这种意识，但还是不够。”
…………
层层叠叠的雾气涌现，叶开回到世界碎片之中。
而先生仍然站在原地。他向着叶开刚刚站立的方向看了一会。
“倒是有些改观……听进去了。”
叶开曾经看到，这处空间有种种变化，但如今先生所处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虚无的空间。
似乎什么都没有，恍惚间又像是什么都有。
手机铃声响了。
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竹简。
“还是这样更习惯一些。”
他自言自语，将竹简展开。
【先生，他真的没有问题么？让他知晓齐野和阿基米德……他见过齐野后，知道的事情，是否会太多了。】
其中一条竹片上，有这样的文字浮现，像是刚写上去一样，墨还未干。
“你们已经试探过几次了，不是么？”先生自言自语。随着他的话，文字出现在后面的竹片上。
“他的出现算意外，但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出什么纰漏。”
【可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是你说的，过去的人不该管现在的事。”
先生轻轻一笑：“也管不成。”
“他既然不肯学术法神通，已经是没有走歪了。”
“仙人早该隐退。我们这些老家伙，对现代的影响毕竟有限，做些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角。”
…………
时间来到夜里。
阚景涛最后还是去找了【强化附件】。经过一段时间的加强，它已经变成了套装——有双手、双脚，还有心脏和肺两种机械化的器官。
但经过反复尝试，都没能将它毁掉，反倒是被它抓住机会，在手上又镶嵌了几条纤细的丝状物，导致他的五感进一步增强。
要不是他对【强化附件】本来就有警惕，还有车宁使用【空气爆发】把他撞飞，可能一些身体部位已经被替换了。
在【强化附件】消失的时候，控制身体的阚景涛也随之消失，原本的阚景涛终于回来了。
被强化的五感减弱了一些，但仍然比之前要强上许多，也算因祸得福。
而假阚景涛的消失，竟然也触发了系统提示，产生了一个叫做【幽鬼】的灾厄。
关于它的提示是，【不要待在阴暗处】。
对此叶开还去请教了贾思勰，为什么只有思想的假阚景涛，也能被判定为人类。
【贾思勰：他也符合你对人类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