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因着补录只是给未参加科试学子机会,擢选部分人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是以并未有排名。
陆启霖等人包括丰衡在内都有了资格,可以在下月参加乡试。
而很多来自嘉安府的学子则没那么好运了。
没有资格,便无法参加八月的乡试,是以不少人来白家辞行。
如此忙忙碌碌了三天,总算是清静下来。
不料这一日,嘉安府府学两个学子求上门,要见陆启文和陆启霖。
“陆兄,江彦君在东风楼推了东临府的一个学子,人家伤了手,说是要报官,我们几个好说歹说,愿意赔偿银子,人家就是不愿意,能不能请你和启霖去帮着说和说和?”
“是啊,陆兄,你是木山长的弟子,启霖是流云先生的弟子,人家看在他们两位的面子上,说不定能松口。”
“乡试在即,江彦君可不能进大牢啊。”
陆启文和陆启霖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位“成翁”还真是执着。
闹这一出,想必就是为了逼他们去东风楼。
可怜了江彦君这个倒霉蛋。
陆启霖暗自摇头。
这是第二次被殃及池鱼了吧?
陆启文垂眸片刻,抬眼道,“我随你们去。”
“好,好,好,多谢陆兄。”
白景时和丰衡对视一眼,“我们陪你去。”
常鸿和余曙也道,“我们也去。”
陆启霖眨眨眼,“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会会这位成翁。”
陆启文望着他们,知道说服不了他们,只得无奈摇头,“也好。”
那两个来求助的学子面露感激,“多谢,多谢。”
.......
东风楼最上层,斜斜倚靠在栏杆上的年轻公子微微蹙着眉头,“去了那么久,人怎么还没来?”
成十三候在一旁,忙道,“公子,您放心,去请人的那两个和江彦君是互相具结的,江彦君若是出了事,他们两个,还有另外两人可都考不了试。”
言下之意,一定会将人带来。
年轻公子哼了一声,“不是富商吗?怎不买好些的宅子,住那么远?”
“白家宅子离贡院近,想来不会在东临城常住,是以就买个方便考试的。”
成十三耐着性子解释。
年轻公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身后的侍从已经开口呵斥,“多嘴,你都知道,公子难道不知道?公子是在怪你,没有安排车马接送那两人,害得他等这么久。”
成十三伏低做小,“是,是,都是小人的错。”
下方大厅之中,众人也在猜测。
“你们说,那个陆启文和白景时他们会来吗?”
“这府学同窗在这出事,他们不可能不来吧?”
“这谁知道呢,我听嘉安府的学子们说了,那两个虽然未曾考中进士被授官,却早就在给太子殿下办差,为了避嫌,这才不来参加诗会的。”
“哎呦,谁知道是避嫌还是看不上这点银子,或者说,怕写不出好诗,不敢来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行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进东风楼。
众人望了过去。
只见几个年轻人都长得清隽不已,为首的男子更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秀雅。
君子如玉,不外如是。
而此人身后跟着一位身量偏矮的少年,同样穿着一袭青色襕衫,如同一株小青竹。
在场大部分人都不曾见过陆氏兄弟,瞧着两人的身量,不由纷纷猜测,这就是陆启文和陆启霖?
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是一等一的人才。
更是不由噤声,仔细辨认着两人。
此时,一直被拽着手不让走的江彦君甩脱了边上之人,大步疾奔到陆启文面前,“陆兄,对不住,连累你了。”
果然是陆氏兄弟......
却见江彦君跟前头几个人打完招呼,随即又朝门口奔了过去。
“启霖,你可来了,他们哄骗我来,给我下套......”
一个大男人,说话的时候居然瘪嘴,拖长的语气里尽是委屈。
像是抽抽搭搭的小姑娘。
陆启霖自安九和叶乔两人中间走出,上前一步安慰道,“江兄莫慌,你是府学学子,府学上下都会为你做主。”
众人这时才发现,门口两个大汉后方还站着一个少年。
一系月白长衫,镶着松绿色的边,如同松影摇曳在月光下,衬得小少年郎越发白皙清透,如同温润的玉章。
这才是陆启霖?
流云先生的弟子?
好吧,之前那个也不差。但看了这个之后,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流云先生的弟子,合该是这位小少年。
陆启霖带着江彦君站在了自己大哥身后,压着声音道,“大哥,我方才翻出了薛神医的药带上了。”
陆启文微微颔首,朝众人拱拱手,“陆某本在家中温书,听说江兄与人发生争执,特来看看,不知哪位伤了手?”
人群中走出一人。
年约三十,有些微胖,挂着个脸,冷声道,“是我。好端端的,大家都在作诗看诗,他不知道发什么疯,连着踩了我好几脚不说,还用力将我推倒。”
说着,他用左手扶着自己的右手,“我这手一摔,起来后疼的厉害,抬都抬不起来,若是乡试前好不了,他江彦君便是毁了我一生,我要告官......”
“你胡说,我好端端在这看诗,是你贴上来,我主动避开,你自己倒地,非说是我推的!”江彦君反驳道。
陆启文:“这位兄台,贵姓?”
“免贵姓施,名仲良。”
“施兄,当下先不论对错,你的手既然伤了,又即将乡试,该早些看大夫才是。”
施仲良冷哼,“成翁已为我请来大夫,说若是内里骨头有裂的话,得养百日才能好。”
说着,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老头,“余大夫,你来说说。”
余大夫起身,“方才把脉之时,施秀才痛呼不止,瞧着似乎是骨裂了。”
陆启文勾唇,“似乎?只是余大夫你的推测?既然不能确定,不若多请几位大夫看看?”
说着,他朝外面喊道,“请几位大夫进来帮着再看看,治病要紧。”
话音落下,就见一个护卫打扮模样的人引着三个背着药箱的人进来。
施仲良和余大夫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楼上,年轻公子看着这一幕,斜睨了成十三一眼,“该你下去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