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送护符的人，更不知道他送我护符要干什么！”
阿花的语调陡然提高了好几度，表情颇为烦躁的一挥手，好看的眉头都揉皱在了一起。
然而说出这些话后
她又有些后悔
因为林路由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望着他。
“小姐姐，你的情绪太激动了，若是素不相识之人，没必要如此吧？”
“这...”
好不容易才敛起藏好的情绪终于有些禁不住爆发出来，阿花表情浮夸笑着摊手：“我真想不到谁会这么无趣，把自己的牛角斩下来送人，对于牛妖来说牛角是极为珍贵的东西，象征着实力和尊严，除非他死了——”
“小姐姐，不要再试图套我的话了。”
林路由忽然笑了笑，缓缓坐直身体朝自己那青锋长剑招了招手，那长剑便像有了灵智般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你无非是想知道那牛如今的近况吧？可是，该被套话的应是你才对。”
“！！！”
包藏泪水眼眸中的瞳孔骤然一缩
阿花只觉得脑袋晕眩
全身像是中了某种术氏般麻痹僵硬
再也动弹不得
完全被看透了
真的
完全被看透了...
她还自以为是地像个小丑般在他面前表演...
原来
无论是从实力上
还是从心理上
自己都
彻头彻尾的输了啊...
良久
低下脑袋的阿花口中传出这么一声幽然轻叹。
“...你杀了我吧。”
“若是如此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我说...”
阿花忽得抬起那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儿
双手紧攥
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眼眸颤动用尽最大力气吼了出来：“杀了我！！！”
林路由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任凭她把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他过得还好——起码，比从前快乐些。”
在这里林路由刻意用了“还好”，而不是“很好”。
因为那只痴情的牛头怪为了阿花自愿放弃自己妖的身份，把全部灵力注入到这串牛角护符中。
这并不能算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变回原型后会有怎样的际遇。
不过
最起码
比这尔虞我诈的人类社会要来得纯粹些...大概吧...
再次听到林路由提起那个人的事情
原本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阿花忽然一愣
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被人关闭了电源。
就那么目光呆滞
直直地盯着林路由
似是在担心什么
但更像知道那人的消息
嘴唇微微颤抖了好一会儿
才小心翼翼地缓缓问道
“你说...他还好...是吧？”
举个例子
当一个人问你：“今早你吃饭了吧？”而不是“今早你吃饭了吗？”
这就说明
这个问你的人在潜意识里是希望你已经吃过饭了的。
这种用某种假设的结果来求证问题，【倒果为因】的行为便最能证明一个人此时的心绪。
所以林路由不答反问：“你承认你认识他了？！”（反贪局某处长音）
“...是的。”
阿花重重地点点头
这次没有再向之前那样矫揉造作，试图隐藏本心。
没有意义的
在这样一个既聪明，又有实力的人面前
在自己再耍这些花招都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蹩脚的小丑。
所以
她不再掩饰自己满脸的悲戚绝望
这是一个无力改变现状只能随波逐流，最终归于寂灭的小人物的悲戚。
她并不怕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会遭到厌烦。
因为林路由既然愿意且有耐心陪她聊到现在，必然是另有所图
换句话说
自己对于他还有些利用价值
最起码
在自己这仅剩的利用价值耗尽之前
他不会杀了自己...
“为何忽然变得坦诚了？”
林路由的笑容由平淡开始变得写意，抬头望了望不知不觉已然日薄西山染红半边天际的红霞
把自己酒葫芦往奶牛精阿花手中一抛：“度数不高，喝点儿吧~”
“因为我的性命此时已经不掌握在我的手上了。”
早就
不在
我手上了
很多人
随时
都可以
拿走
阿花握着酒葫芦有些好奇地翻看了一下，单单是酒葫芦不经意间外泄的精纯灵气，便让她暗暗心惊：“...度数...是什么？”
不说酒水
便是这酒葫芦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宝
说白了
只要用这酒葫芦饮酒便会增加修为！！
此人亦绝非常人！
“谢谢，我不会饮酒。”阿花最终摇了摇头，拒绝了林路易的好意。
“才夸过你坦诚，便又开始说谎了——怎么，觉得你身上的酒气骗得了人？”
虽然话语多有嘲讽，但林路由看起来并没有对阿花的又一次欺骗而生气，反而语气有些低沉地问道：“是因为替那些人做事后...才开始饮酒的？那...一定很痛苦吧？”
他
果然是知道的
最起码
比那些一无所知的家伙
强上不少。
终于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阿花直视林路由的眼眸，反而先主动提起了那些事：“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都说出来~”
“咕嘟咕嘟——”
阿花扬起脖颈，学着林路由的样子亦往自己口中灌了几口酒
只不过不知是因为没喝过这种酒，还是紧张之类的因素
多数洒落在地，看得哥布·林心疼不已
自己还呛出了眼泪
“噗咳咳咳，好！”
“那请说吧，就从...那名叫何老幺的老毕登说起。”
“不过...”
阿花勉强喘了口气，竖起一根食指，表情已比之前要飒然轻松的多：“说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某些事
已经看开了
当一直执着的东西变得不那么重要
人的境界便会得到超脱。
...
来了来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若是这只奶牛精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说出些情报，林路由反倒要斟酌一下她说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有要求
是必须的。
“什么要求，说吧。”
时隔半个时辰，这花娘终于再次笑了出来
只是这次的笑容多了些莫名的意味儿
让林路由看得有些不舒服。
“待我回答完你的问题，我会说出那个要求来的。”
“？？？”
先收货
后付款？
还有这种操作？
这下连懵逼的路由器都开始懵逼了。
“放心好了，对于上仙您，是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一件事儿。”
如此说着
阿花表情无比轻松地瞥了一眼林路由手中的青锋长剑。
好了
很快
一切
就都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