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大!”,李十五不假思索。
“那我押小!”,青年随口一声。
“反正啊,赌修十局都是那必输局,这与运道什么的全然无关,总之就是必输,谁来了都没用。”
说罢,骰盅掀开。
三点,小,青年赢。
见这一幕,李十五自是露出狂喜之色:“必输局,真的是必输局!”
也是这一刻起。
那种弥漫整个灵堂,属于赌的‘玄妙之力’,蜂拥一般朝着李十五而去,它们似能直接作用到李十五‘里相’之上。
拖着那颗死人头,也就是乾元子重新堕入那无尽深渊。
“孽徒……”,
苍老声突然中断,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李十五融化了的面部五官,也有了重新塑造的迹象。
“呼!”,他长松口气。
偏偏下一刹。
“孽徒,还为师种仙观来!”,苍老声再起,愈发喑哑冷戾,似要将李十五耳膜撕破。
“赌,继续赌!”
李十五浑身一颤,双目更好似充血一般,摄人至极,“这第二局,我依旧以自己亲生师父,他的命来下注!”
“好……好!”,青年呐声点头,连忙摇晃骰盅。
“开大开小?”
“大,老子押大!”
骰盅掀开之后,依旧青年赢。
见此,李十五终是冷静一些,因为那道苍老声又是消散,仿佛已经死去。
岂料下一瞬。
“孽徒,还为师种仙观来!”
“他娘的,没完没了是吧,老子赌第三局,快开!”
“好……好,别急!”
一时之间,骰子盅摇晃声响彻不停,漫天黄纸钱依旧无声而落,还有那一根根点燃的白烛,无处不在的尖锐哭灵声……
画面说不出的诡美,却又夹杂着丝丝荒诞,疯狂,扭曲之感。
“孽徒,还为师种仙观!”
“徒儿,你逃不掉,逃不掉的……”
李十五猛吸口气,眸色凶戾无比:“第四局,依旧是以我师父之命下注!”
青年见状,自是忙不停摇晃骰盅。
同时口中无奈道:“这位大哥,您究竟有几位师父啊?”
“早知这样能成,我当初也去认几十个师父,用他们命来下注,也不至于害得我全家命丧黄泉,哎!”
几息后。
李十五低吼道:“第五局,老子要赌第五局!”
“赌第六局,你个废物赌修,摇骰子都不会了吗?”
“第七局,骰盅给我,老子自己来摇!”
这一刻,李十五真的彻底陷入赌之疯狂之中,且那道苍老之声,每次消散后,却是两息之后又会重新出现!
外界。
雨幕宛若珠帘一般,已成瓢泼之势,天地间水花四溅,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南北东西。
喜色大殿前。
‘晨炼’身前已是蛋壳堆积成小山,他却同样宛若疯魔一般,在不停打着蛋。
“三黄,三黄,为什么一直是三黄?”
“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会有这般荒唐之事?就像是这些三黄蛋,一直在这里等我打开一样。”
“换句话说,好运似提前知道我会来此,所以一直在这里等我。”
“只是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难道……”
‘晨炼’目光,朝着李十五所在那片黑色望去,喃声道:“这小子捏碎赌虫有一会儿了,可为何我晨氏族人,一个都还没死?”
灵堂之中!
李十五疯狂摇晃骰盅,上一任的赌修青年目瞪口呆,此刻仿佛成了那局外人一般。
只是,无论他选择押大还是押小。
最后骰盅掀开之结果,都是他输。
“好啊,老子又输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三黄蛋?”
灵堂内外,李十五‘晨炼’吼声,近乎同时响起。
“孽徒,还为师种仙观!”,苍老声却是仿佛阴魂不散一般,始终缠绕李十五耳边。
“好师父,徒儿今日有的是功夫,陪你慢慢耗下去!”,李十五咬牙笑着。
接着,继续开赌。
同时口中喃声不断:“修赌好啊,修赌真好,老子有的是师父,有的是本钱下注……”
一时之间,李十五就这么一局接着一局赌下去,他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眼中唯有赌这件事。
他记不清自己赌了多少局,但是上百局一定是有的,且局数还在不断增加。
忽然之间。
苍老声又是响起,低沉阴冷道:“徒儿,为师的种仙观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若不信,咱们师徒俩慢慢来看!”
李十五:“押大!”
渐渐,苍老声不再,偏偏李十五仿佛不知停一般,仍是满目赤红道:“赌,以师父命来下注!”
只是这一次,当他赌输之后。
那种属于赌的‘玄妙之力’,并未施加在他‘里相’之上,而是蔓延出这座灵堂,落在了一位顾氏蛇精脸上。
顷刻之间。
其面容变得枯萎老迈,青丝由黑转白,闭眼重重倒了下去,死因为……一身寿数尽失。
李十五,却是依旧在赌着。
一局接着一局,每一局过后,皆有一顾氏族人因此命陨。
“兄……兄弟,这灵堂阳寿局,输掉九人寿元之后,就已经是满足破境之需。”
青年急声喊着:“够了,真的够了,可别在赌了啊!”
至于李十五,还是那般不知疲的一直在赌。
时间,一点一瞬流淌而过。
外界。
狂风暴雨已然悉数退散,远处夕阳宛若碎金倾洒,天边一轮雨后虹桥悬挂,已然是雨过天晴,风平浪静。
灵堂中。
那一根根白烛,同样快要燃尽。
至于李十五,就这么负手立身其中,两只瞳孔已是化作一颗漆黑六面骰子模样,正不停旋转着。
只是转瞬之间,就又恢复如常。
青年俯身行了一礼:“兄弟,这一场灵堂阳寿局,看得我简直稀里糊涂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入得此门。”
“就盼着你,比我走得远一点吧!”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话不多言,点到即止。”
“道友,保重!”
刹时间,青年残魂就此散去,彻底泯灭于虚无。
晨氏族地中。
校场之上,红木戏台处。
随着一阵白烟升起,一红一白两只双簧祟再现。
“隆……咚锵……”
白衣祟捏着花指,唱道:“谁是臭外地的,谁是狗?”
却见红衣祟,忽地跳下戏台,两只小手提着大红戏袍衣摆:“晨家已亡,还唱个屁,赶紧逃,那臭外地的保不准给咱俩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