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闻言,凤眸含嗔地瞪了陆渊一眼,只是那眼波流转间,早已没了最初的疏离与警惕,反倒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与一丝羞恼。
她轻轻挣脱陆渊的怀抱,身躯上法力凝聚,形成云裳,试图恢复往日那雍容华贵的仪态,但脸上未褪的红霞却暴露了她的心境。
“巧舌如簧!若非……若非此法确实有奇效,本宫定不与你干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娇柔,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嗔怪。
这三百年,对她而言可谓颠覆。
起初只是迫于伤势,无奈接受这闻所未闻的“阴阳双修”疗法。
然而,随着功法运转,太清至阳与她的西华至阴完美交融,不仅将那顽固霸道的太阳真火道痕逐步化去,更使得她受损的道基以惊人的速度修复。
这种本源层次的交融与共鸣,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伤势的痊愈,更有一种深入元神、难以割舍的奇妙联系。
陆渊看着西王母强自镇定的模样,不由莞尔。
他自然知道这方法虽然有一点点儿取巧,但效果确是实实在在的。
太清之道,本就擅长调和阴阳,而他曾经也掌控过低配的太阳真火。
助西王母疗伤的同时,他自身也获益匪浅,对阴阳造化之理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呵呵^_^,西瑶,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西王母感受着体内充沛生机与圆融法力,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仙庭覆灭,东王公陨落,自己重伤逃亡……本以为已是绝境,却不料在这处,绝处逢生。
她看向陆渊的眼神复杂难明,此人来历神秘,手段非凡,又要了她的身子,虽然先天神圣对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在意。
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但有些事情做了以后,在心理上就有了完全的不同。
“如今仙庭已经毁灭,那边你是无法回去了。”
提到仙庭,西王母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便被坚毅所取代。
她执掌昆仑镜,统御女仙漫长岁月,心志绝非寻常。经此一难,她反而看清了许多。
“仙庭之败,乃气数使然,亦是东王公道友与我……德不配位,根基浅薄所致。”
她轻叹一声,“如今想来,道祖当年赐下名位,或许另有深意,而非让我等争霸洪荒。
经此一劫,我当返回西昆仑,闭门清修,不再理会外界纷争。这洪荒大势……非我所能左右。”
她的选择,在陆渊意料之中。西王母本就是偏向清净修行的女仙之首,此番劫难后,更会明哲保身。
“道友能看透此节,实乃明智之举。”
陆渊点头赞同,“如今巫妖之争已趋白热化,此次天庭雷霆手段铲除仙庭,既是立威,亦是扫清后方。
大劫序幕,已然拉开。置身事外,静观其变,方是上策。”
听闻西王母欲归西昆仑清修,陆渊却摇了摇头,目光悠然望向洞府之外的无垠洪荒。
“西瑶此言差矣。闭门清修固然可避一时纷争,但大劫之下,因果纠缠,岂是关门便能彻底斩断?
况且,你的伤势虽愈九成,那最后一分太阳真火道痕最为顽固,已与道友本源交织,单靠静修化解,耗时日久,且易留隐患。”
西王母闻言,凤眸微凝:“你的意思是?”
陆渊微微一笑,提议道:“不若你我结伴,同游洪荒一段岁月。
一来,游历之中,我可继续以阴阳之法助你彻底根除顽疾;二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静观巫妖棋局,体悟天地运转,对你我修行皆有益处;三来……”
他顿了顿,看向西王母:“你我认识时日尚短,一起共游洪荒,也算快意。”
西王母心念微动。
她自化形以来,多数时光居于西昆仑,虽也游历过洪荒,但如陆渊这般提议的长久结伴同行,却是从未有过。
看着陆渊清澈而坦荡的目光,想起这三百年元神交融、法力共济的玄妙体验,
以及体内确实还需外力辅助才能彻底清除的最后隐患,她沉吟片刻,终是缓缓点头。
“也罢。便依道友所言。只是……游历途中,需以隐匿行踪为先,莫要再卷入是非。”
陆渊抚掌笑道:“正当如此。”
二人计议已定,便不再耽搁,悄然离开了这处临时洞府。
如同寻常的炼气士,开始了在广袤洪荒大地的漫游。
第一站,陆渊带着西王母来到了东海之滨,昔日仙庭三岛所在的附近海域。
如今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盛景,星辰之力残留的毁灭气息依旧弥漫,海面上偶尔还能见到破碎的法宝残片与未曾完全消散的仙灵怨念。
西王母望着那片空寂的海域,眼神复杂,有伤感,有唏嘘,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陆渊并未多言,只是静静陪在一旁。
在此地盘桓数日,于月夜之下,再次行那阴阳双修之法,借太阴星力调和,进一步涤荡西王母体内残存的太阳真火戾气。
离开仙庭故地,陆渊与西王母驾云徐行,隐匿了气息,宛若一对寻常的道侣游历东海。
但见碧波万顷,烟霞散彩,时有仙岛浮沉,灵兽遨游,一派祥和之景。
然而飞不过十万里,前方海面陡然掀起滔天恶浪,腥风扑面而来。
但见一条通体漆黑的独角蛟龙正兴风作浪,它身长千丈,鳞甲森然,周身妖气冲天,竟有金仙初期的修为。
那蛟龙利爪之下按着一条奄奄一息的红色鲤鱼,血染碧波。
这鲤鱼气息清正,看到两人,大声急呼:“娘娘救命,我是小鲤,您池子里养的小鲤鱼啊!”
西王母闻声望去,凤眸中寒光一闪,原本因疗伤而温和的气息骤然变得凛冽。
那独角蛟龙察觉到来者气息不凡,尤其是那女仙周身道韵深沉如海,竟让它心生悸动。
但它自恃有金仙修为,在此片海域作威作福惯了,又舍不得到口的血食,当即昂首咆哮:
“何方的神圣,敢管本王闲事?速速退去,否则连你们一并吞了!”
声浪滚滚,带着腥臭妖风扑面而来。
陆渊负手立于云头,并未出手,只是淡淡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