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林天声音不高,大晚上硬是让人有种害怕的感觉。
“……在放松,拉伸。”双梓晨咧咧嘴,眼神一飘。
“拉伸是站着拉,不是躺着。”林天淡淡地说。
双梓晨:“……是,我躺着顺便感受下地气。”
林天没动,只是俯下身,盯着他说:“你感受够了没有?”
“……差不多了。”
双梓晨一抬头,正对上连长那张平静到近乎没表情的脸。
可能是今晚的月光太亮了,照得新连长的五官格外清晰,连鼻梁上的汗光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时语噎,咽了口口水,心虚得连眼神都不敢对上。
憋了两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自招:“我们班……加练来着。”
他顿了顿,瞟了一眼林天的脸色,又赶紧补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睁眼,就……躺在这儿了。”
双梓晨紧张得脑门都冒汗了,嘴角还挤出点求生欲的笑:“可能地上风凉,吹得人迷糊……”
“哦。”
哦?哦!哦!!?
这么平静的一个字,弄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么平静的吗?不问问缘由,不给自己来个“灵魂拷问。”
要被林天抓着训十分钟、再罚站二十分钟,最后把他们一班人全都折腾起来。
给他一个深刻又美好的夜晚。
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没追问,没发火。
灯光下,林天只穿了件贴身训练短袖。
布料被汗湿,腹肌的棱线直接从衣服下面透出来。
肩宽背阔,腰线收得利落,胸肌鼓起却不夸张,全身没有一块松肉。
也没有健身房练出来的浮肿感。
肌肉绑在连长身上,肩宽、腰窄、背阔,肌肉顺着动作起伏有力。
直接把双梓晨给看愣了。
“卧槽。”
这声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完全控制不住。
知道连长不是“花架子”,双梓晨第一天在被林天摁在地上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用两只手都掰不过来林天的一只手,手劲大得很,像是机器一样。
牢牢把自己锁住,没有挣扎的余地。
接下来几天基本没有见过连长,寥寥几面也是在吃饭的时候。
连长好像刻意在和他们拉开距离,也不知道怎么了。
像新连长上任的“讨好”感,那是丁点都没有的。
偶尔几次看他们都是沉着眼看的,虽然他没有说什么。
但整个侦察连都知道。
新来的连长不太看的上他们。
这几天加练时候各个班长的怒吼都成了常态,双梓晨还看到有几个班长说着说着往自己嘴里放润喉糖。
战士们给自己鼓劲喊得嗓子都破了。
就算知道连长有真功夫,心里和这个连长的距离还远了去了。
就算格斗技术再高超,又不教给他们,平时都看不到他,更别提别的了。
人和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空降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再加上新连长前两天嘴上跟掺了毒似的。
上嘴唇舔下嘴唇就要把他们毒死了。
好在就前两天是这样,后面新连长就不怎么训话了。
男人,受不了蔑视。
更受不了他们一眼认定为“小白脸”的漠视。
一个个憋着劲要给他一个“好看”。
双梓晨本来这个时候要走了,不知怎地,脚没迈动。
他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林天自己给自己加练。
上上下下肌肉的起伏,在灯下格外清楚。
他摸了摸自己手臂的二两肉,再看看自己九九归一腹肌,心里有点崩。
“明明看着身材差不多,人家怎么就能练成这个效果?”他咕哝着,越看越不是滋味。
林天刚刚做完一组俯卧撑,撑起身体,汗水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他起身甩了甩胳膊,没歇太久,又转身开始做蛙跳。
双梓晨眼睛瞪得比灯泡还亮,嘴都快合不上了。
“这还是人吗?这不是机器?!”
他边看边下意识开始帮着数动作,数着数着自己都迷糊了,脑袋昏昏沉沉,不记得是第几组了。
动作依旧没有一丝变形,节奏卡得死死的,每一下都像量过角度一样精准。
林天做完最后一组宽距俯卧撑,缓缓起身,顺手拉伸了一下腰背和肩膀,连动作收尾都干净利索。
双梓晨彻底看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看训练,是在看一种,沉默的羞辱。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这儿呢,赶紧偷偷挪了两步,准备悄咪咪溜回宿舍。
结果,刚一动,林天忽然转身,朝他走来。
“卧槽!”
双梓晨吓得一激灵,瞬间定住:走?不走?怎么走?走了算逃兵,不走等着挨训。
他脑袋飞速运转:要不说自己梦游?还是闪腰?或者睡迷糊了?
他刚鼓起勇气准备开口,林天压根没看他。
从他旁边迈了过去。
双梓晨:?
绕过去也就罢了,人都走到宿舍楼下了,才悠悠转身,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双梓晨赶紧站直,大声道:“报告连长,双梓晨!”
林天点点头,淡淡道:“根据管理条例第四章第二十条,晚点名后未按规定就寝,属擅自滞留营区,无论理由。”
“明早四点,连部楼下,集合。”
“穿戴整齐,带水壶,负重包三十公斤。”
“加跑十公里,绕营区外圈。”
说完这段话,他补了一句:“不要迟到。”
然后人就走了,干脆利落,连个回头都没有。说完人就走了。
双梓晨整个人僵在原地,倒霉呀!
四点,现在都几点了。
娘嘞,这个兵还能当嘛,回家烤红薯算了!
老老实实回宿舍了,哼哼唧唧半天。
回去倒床上不到两个小时就又得起来,自己德性自己知道。
他知道自己多半爬不起来,干脆每十分钟看一眼表,数着时间熬夜等天亮。
三点半,他咬牙起床,蹑手蹑脚地把衣服穿好,背包一背,水壶一挂,像个逃难的。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班睡得正香的弟兄们,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他第一次起得这么早,第一次没人喊他起床,第一次没挨骂就自动翻身下床。
但不起来不行啊。
他是连长点名点到名了的人。
违抗命令够他喝一壶的,“小黑屋”那可不是人待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