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混在人群里,眉头微微皱着。
今天院里刚闹过一场,王主任就来召集所有人,他们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王主任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人来齐了,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个重要通知。
刚接到上级文件,因为部分地区粮食减产,咱们城镇的粮食定量,从这个月起削减两成。”
“什么?削减两成”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王主任没理会众人的骚动,继续解释。
“打比方来说,就好比原本是每人每月三十斤的定量,现在降到二十四斤。
也就是说,往后每个月,家里的粮本上要比以前少两成粮食。”
这话一出,院里彻底炸开了锅。
“怎么突然就减了?那点粮本来就够呛.....”
“可不是嘛,一家老小,少了两成粮食哪够吃?”
“这往后日子可咋过啊.....”
抱怨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根子,平白少了两成,谁家不慌?
贾张氏也顾不上琢磨洗衣服的事了,挤到前面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这减得也太多了吧?能不能……”
“这是上级统一规定,谁也改不了。”
王主任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我今天来,就是通知大家有个准备,省得到时候买粮时手忙脚乱。
还有,都别想着投机取巧,粮站那边管得严,谁敢倒卖粮食,按投机倒把处理。”
最后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得众人心里拔凉。
倒卖粮食的罪名可不小,谁也不敢拿这事开玩笑。
张明站在后面,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已经知道今年会削减定量,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早就开始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贾家的方向。
贾东旭脸色发白,秦淮如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他们贾家只有贾东旭一个人是城里的户口。
这一下,怕是更难熬了。
阎埠贵也没了刚才的得意,嘴里嘟囔着:“这可怎么办.....刚够吃的.....”
三大妈在一旁唉声叹气,盘算着往后熬粥时,得少放点粮食了。
王主任看着众人愁云惨淡的样子,也没管他们怎么想。
“政策就是这样,大家克服克服。都散了吧,该准备的早点准备。”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95号院,只留下一院子唉声叹气的人。
夕阳渐渐沉下去,暮色像块湿布,沉沉地压在四合院的屋顶上。
没人再提刚才的打闹,也没人关心那身没洗的衣服。
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粮食定量削减的事,像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众人怀着沉甸甸的心情散了,各自回屋关上门,院子里只剩下晚风卷着落叶的沙沙声。
张明家的屋里,灯亮了起来。
张建国、孙晓丽和张明围坐在桌旁,桌上的碗里还剩着他们没喝完的粥。
只不过此时他们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孙晓丽叹了口气,看向张明。
“还是你说的及时,提前跟咱们说了粮食可能要紧张,让咱早早把这个月的定量买了。
这要是等明天,怕是就得按新规矩来了。”
张建国点了点头,眉头却没松开。
“早买了是没错,可往后每个月都少不少,这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
张明坐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听着自己父母的话,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没接话,只是想起以后还会有两次削减。
这次削减才只是个开始。
真到了那时候,怕是是能买到平时的一半到六成左右。
他也不敢想,到了那时候,这四合院里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哥,以后是不是没那么多粮食吃了?”
旁边的张朋小声问,他刚才在院里隐约听见了几句,心里直犯嘀咕。
张明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头:“有,就是得省着点吃。往后吃饭不许剩饭,听见没?”
张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孙晓丽看了眼两个孩子,也是叹了口气。
“以后你们再钓到鱼,就多往家里带一些,厂里的只要完成采购任务就行。”
张建国听了也是点了点头。
就算孙晓丽不说他也是打算这么做。
虽然给工厂里采购东西重要,可他这个小家也是更重要。
另一边,阎埠贵家也没了先前的争执。
三大妈坐在床上,叹了口气说道:“这可怎么办,咱们家六口人,每个月都要少买好多粮食。”
阎埠贵叹了口气,也是开口:“还能怎么办?每次做饭时少放点粮食,把粥熬稀一点。吃个半饱就行。
阎解成躺在床上,脸上也没了刚才的不耐烦。
他皱着眉道:“我这腿还得养着,总不能顿顿喝稀的.....”
阎埠贵沉着脸,一巴掌拍在桌上:“解成你伤着,就多给你匀一勺,其他人都勒紧裤腰带!”
他顿了顿,又看向三大妈:“明天去粮站看看,能不能多换点粗粮,粗粮顶饿。”
三大妈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就怕往后还得减,那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没了声音。
谁也不敢想“往后”,只觉得眼前这道坎,就已经够难迈了。
中院贾家的屋里,灯昏黄得像蒙了层灰。
贾张氏把那些脏衣服往秦淮茹面前一扔,嫌恶的皱着眉。
“赶紧拿去洗了,臭烘烘的,搁屋里都嫌碍眼。”
秦淮茹默默捡起包袱,心里也是泛起一阵苦涩。
她从农村嫁过来,在这四合院里总觉得矮半截。
自己婆婆说啥就是啥,她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她有时也会偷偷想,若当初没嫁给贾东旭,是不是日子能好过些?
刚要转身出去洗衣服,贾张氏又喊住她:“洗干净了先别晾,拿回来给我。”
秦怀茹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婆婆,见她眼神闪烁,没敢多问。
只低低地应了声“哎”,端着盆往外走。
她哪里知道,贾张氏心里正盘算着,等衣服洗干净,她得找个机会“不小心”撕个口子,让阎埠贵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