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在一阵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中缓缓醒来,只觉得浑身筋骨松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眯着眼,感受着身边徐巧平稳清浅的呼吸,昨夜旖旎温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昨晚沐浴之后,他趴在床上,享受着自家媳妇那虽略显生涩、却无比温柔的按摩。
那柔软微凉的手指带着薄茧,小心翼翼地按捏着他肩颈和背部的酸胀之处,力道恰到好处,偶尔按到关键穴位,那酸麻爽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哼哼出声。
他心中不禁感叹:‘怪不得上一世那些哥们儿总爱往按摩店跑,还要加钟……这被人伺候着疏通筋骨的感觉,确实是神仙享受啊!
咳咳……当然,咱这可是自家媳妇牌的,无添加纯天然,意义非凡!’
当然,他周某人向来秉持“有来有往”的夫妻相处之道,主打一个公平公正。
之后他便也拉着俏脸通红的徐巧,让她趴好,用自己那套“野路子”按摩手法,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帮她也“舒筋活络”了一番。
最让他满意的是,小桃那丫头昨晚居然异常懂事,一整晚都没来砸门捣乱,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这天气转凉的秋夜,享受着可爱媳妇的专属按摩,抚摸着那滑腻温香的身子,听着耳边软糯羞涩的低吟,最后再心满意足地搂着香喷喷的媳妇进入梦乡……
这滋味,谁能懂?!谁能懂啊?!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深沉香甜,直到天光大亮才自然醒。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徐巧。
脚刚沾地,就感觉被子有些潮乎乎的,伸手一摸,果然带着一层秋雨过后特有的湿凉水汽,睡在里面尚不觉得,一离开被窝就格外明显。
‘这鬼天气,湿气真重。’
周桐皱了皱眉,心里琢磨着:‘得赶紧弄个火盆来,把这被褥好好烘一烘,不然晚上睡着难受。巧儿身子弱,可受不得潮气,睡眠质量必须是重中之重!’
他是个想到就做的行动派,立刻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打算先去把小桃揪起来一起弄火盆。他推开旁边小桃的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被子叠得还算整齐。
‘难不成……这丫头昨晚真没回来睡?’周桐心里嘀咕着,转身便朝着西侧下人房走去。
来到小菊小荷的房外,他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索性直接推开外间的门,撩开厚厚的布帘走进里屋。
只见屋内靠窗砌着一铺宽大的土炕,几乎占了半间屋子。
小菊和小荷睡在炕里头,盖着厚厚的棉被,睡得正沉。而小桃则大大咧咧地睡在炕沿,一条光溜溜的胳膊和半截小腿还露在外面,睡得四仰八叉,嘴角似乎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古代的炕,又称火炕,起源很早,在商周时期已有类似取暖设施的遗迹,至辽金时期已在北方地区普遍应用和完善。
通常用土坯或砖石砌成,内有迂回曲折的烟道,一头连接着灶台或独立的炕洞门,烧火产生的热量和烟气通过烟道,将整个炕面烘烤得温暖甚至滚烫,烟尘则从另一头的烟囱排出,是北方百姓冬季最主要的取暖和睡眠设施。
周桐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实物炕。
前世他是南方人,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穿越到桃城,虽也算北方边城,但他家条件尚可,冬天多用火盆和暖炉,并未砌炕。衙门小院那儿好像是有几间屋子里是有的,但之不过当时天气暖他也没过多在意。
桃城军营里倒是有大通铺的火炕,但他唯一一次进去就被那混合着汗臭、脚臭和烟熏味的空气给熏了出来,当时就狠狠教训了赵德柱一顿,责令他们必须搞好个人和环境卫生。
眼前这铺炕显然干净许多,炕面平整,铺着旧但洁净的席子。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炕洞门和隐约可见的烟道走向。
(炕的内部结构通常包括灶口(或炕洞门)、炕洞(烟道,呈“S”形或“己”字形以充分利用热量)、炕面(支撑和传热)、烟囱(排烟)。)
‘这温度可以啊,’周桐看着小桃那露在外面却丝毫不显冷的脚丫,心生羡慕,‘这小子,睡得可真放肆。’
他伸手摸了摸炕沿的被子,果然干燥温暖,与自家那潮湿的被褥形成鲜明对比。
他又轻轻推了推睡得死沉的小桃:“喂!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其实小菊和小荷已经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了,只是见周桐进来,不好意思当着男人的面起床换衣服,只好闭着眼装睡。
小桃却毫无所觉,被推了好几下,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眯着眼看清是周桐,嘟囔道:“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唔……让我再睡会儿……”说着就要往温暖的被窝里缩。
周桐没好气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赶紧起来!”
小桃把脚缩回被子,整个人裹成一团,在床上耍赖打滚:“唔……不要……不起……外面冷……里面太舒服了……少爷,我是不是中毒了?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周桐被她逗乐了,伸手往她被窝里一探——嚯!一股温暖甚至有些烫手的热气瞬间包裹住他的手掌!
“哦豁!这么暖和?!”
周桐眼睛瞬间亮了,“不行!这好东西必须得整一个!高低得整一个!”
他不再客气,直接伸手抓住小桃的胳膊,用力把她从那个温暖得让人堕落的天堂里往外拖。
“啊啊啊!非礼啊!抢劫啊!”小桃立刻杀猪般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
周桐才不吃她这套,照着她裹在被子里的屁股就“库库”拍了两下,发出闷响:“穿衣服!麻溜的给我出来!再磨蹭点心没你的份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小桃的哀嚎,转身出了里屋,在外间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桃才一边打着巨大的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衣衫不整地蹭了出来,嘴里还在念叨:“少爷……这炕睡得太舒服了……昨天晚上我刚推门想走就觉得冷,我就挤过来了……简直像泡在温水里一样……太舒服了!真的,我都想脱光了睡!”
周桐白了她一眼:“过会儿我就去找人问问,咱们屋里也砌一个。”
小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但随即又愤愤不平地抱怨:“那为什么以前在家里就不搞一个呢?要是早有这好东西,我冬天每天晚上就不用被少爷你的冰手脚骚扰了!都能自己睡个暖和觉!”
周桐直接给她脑壳来了一个爆栗:“嘿!你个没良心的!那时候到底是谁半夜怕冷,死乞白赖非要钻我被窝,抱着我不撒手的?现在倒嫌弃起我来了?”
小桃挨了一下,“嗷”一声捂住脑袋,灵活地躲到一边,冲着周桐做了个鬼脸:“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现在发现更好的了!略略略~”
说完,不等周桐再动手,她一溜烟就跑出了屋子,声音远远传来,“我去叫巧儿姐起床——!”
周桐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找哪个工匠、用什么材料、盘个什么样式的炕了。
等他刚回到自己屋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小桃兴奋的声音,他推门进去,只见小桃正趴在床边,手舞足蹈地对刚刚起床、还带着些慵懒的徐巧比划着:
“巧儿姐你是不知道!那炕睡着可太舒服了!就跟……就跟睡在刚出炉的大饼上一样!不不不,比那还舒服!是暖呼呼、软乎乎的,寒气一点都钻不进来!我昨晚睡得可沉了!”
周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过去:“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土炕就给你美成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
小桃立刻扭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反唇相讥:“对啊对啊!我就是没见过世面嘛!不像某些少爷~见多识广~”她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瞟向周桐,意有所指。
周桐挑眉,一把揽过正在抿嘴轻笑的徐巧,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有香香软软的媳妇抱着,冬天就是最暖和的火炉,比什么炕都强!”
小桃闻言,眼睛滴溜溜一转,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对徐巧说:“巧儿姐~我跟你说哦~冬天你千万别信他的鬼话!你千万别和他睡!我和你说啊,少爷他手可凉了!而且还不老实!我记得我十岁那年冬天,他……”
“闭嘴!”周桐脸色一变,立刻松开徐巧,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捂小桃的嘴,“走走走!小桃姑娘!我们这就去你房间实地考察一下,看看你那宝贝炕到底要怎么盘才合适!”
他一边说,一边几乎是用锁喉的姿势,半拖半抱地把小桃往门口架。
徐巧被勾起了好奇心,柔声道:“夫君,我想听听嘛……”
周桐干笑着回头解释:“巧儿你别听她胡说!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就是……就是某个人冬天尿床,还想赖在我床上,被我无情揭发……”
被锁住的小桃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挣扎起来,脸都憋红了,尖声叫道:“少爷!!!你发誓说过永远不说的!!你怎么能说出来!!!”
周桐一边用力控制住她,一边冷笑:“哼!是谁先揭老底的?嗯?”
小桃不甘示弱,一边挣扎一边口不择言地反击:“好好好!那你11岁夏天在麦田里跟我……”
周桐一听,这还得了!手上力道瞬间加大,锁得更紧了,几乎要把小桃提溜起来,同时大声打断她:“哟!你看这天色怎么忽然就这么黑了呢?小桃你是不是没睡醒啊?来来来,深呼吸,对,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一会儿就好了!”他试图用物理方式让她“安静”。
小桃被勒得直翻白眼,气得原地抬脚对着周桐的小腿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狂踩:“放开我!混蛋少爷!仗着力气大欺负人!”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门外传来了孔二憨厚的声音:“小说书(他总记不住周桐的字,常这么叫),府门口有人找您,说是三皇子府上的人。”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定格。
周桐率先松开手,压低声音在小桃耳边恶狠狠地威胁:“要是我回来,听到你跟巧儿胡说了什么……你那心心念念的暖炕,这辈子都别想盘了!听见没?”
小桃得以喘息,一边整理被扯乱的衣服,一边气呼呼地对着徐巧告状:“巧儿姐你看他!就会仗势欺人!威胁弱小!典型的为富不仁的纨绔子弟!”
徐巧看着这两人,忍俊不禁,柔声道:“小桃你说,我帮你做主。”
周桐立刻看向徐巧,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和询问。徐巧也回看着他,眼神温柔却带着点看戏的笑意。
周桐:“……”
得,家里地位-1。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徐巧道:“我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巧儿你也快点起床洗漱,过会儿好吃早饭。”说完,他又想拉着小桃一起走,免得她留在这里“祸害”徐巧。
小桃却像是脚下生了根,死死抱着床柱,对着周桐吐舌头:“我就不走!我要陪巧儿姐!略略略~”
周桐拿她没办法,门外孔二又在催,他只好狠狠瞪了小桃一眼,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独自快步走出了房间。
来到府门口,朱军和孔二都守在那里。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和一辆马车。
那管家一见周桐出来,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小的参见周大人。小的是三皇子府上的管事,奉殿下之命,特来给周大人送请柬。”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确保周桐能听清,然后又稍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解释道:“殿下特意吩咐了,知晓周大人清廉,若送贵重礼物恐惹人非议,故而只按宴请才子学士的惯例,奉上请柬及些许笔墨衣物等寻常物件,聊表心意,还望周大人勿要见怪。”
这话说得极其漂亮周到,既捧了周桐,又解释了为何没送金银。
说完,他提高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朗声道:“殿下得知周大人文采斐然,诗名远播,心中仰慕不已。特于三日后在府中举办诗会,届时长阳城中文人墨客齐聚,殿下特命小的送来请柬,诚邀周大人拨冗莅临!
另外,些许薄礼,乃是一些文房用品和应季衣物,不成敬意,万望周大人笑纳!”
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厮立刻从马车上抬下两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红木箱子。
周桐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保持着淡然,拱手道:“三殿下实在太客气了!周某愧不敢当。请回复殿下,周某必定准时赴约。”
他示意了一下朱军和孔二,两人立刻上前接过了箱子。
看着那两口箱子,周桐忽然心念一动,对那管事笑道:“劳烦管事稍候片刻。殿下如此盛情,周某无以为报,恰好近日偶得残句半阙,欲赠与殿下品评斧正,还请管事代为转交。”
那管事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连连点头:“能为周大人和殿下传递诗文,是小人的荣幸!大人请便,小的在此等候便是。”
周桐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回府内,他得赶紧回房把那半首《古朗月行》给默写出来,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大杀器”。
朱军和孔二则费力地抬着箱子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