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的意识海中。
那尊三千六百臂的漆黑巨影笑了起来。
孽乱流淌着污秽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吾等厌恶那个窃贼，更厌恶祂的背叛！祂借取吾等之力量，却背叛吾等，试图勾结那疯女人，令吾作呕。”
吾等？
像仙道源尊、孽乱这样的存在还有许多？
江川心神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如何信你？”
他一边说，一边以超脱之力悄然加固意识海的壁垒，隔绝那无孔不入的污染低语。
随时准备强行抹除这段入侵的记忆投影。
“你要明白四界本就由祂所化，祂所求是以你之躯，融合仙界，更进一步重归【万界山】。”
“若他成功，以四界为基，吞噬仙界本源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知晓他根底并曾被他背叛利用的吾等。”
“这也是吾分化出污染，侵蚀四界与仙界的根本原因，不过是为了杜绝属于祂的各界合一，重新复苏的可能。”
江川目光微闪，脑中飞速权衡。
孽乱的话语似真似假，但其中逻辑却吻合了他刚刚复苏的本我记忆。
仙道源尊的行为模式也确实如此。
现在来说，孽乱的污染这数万年来不断入侵各界，也毫无意义了。
“因为我的出现，所以你压制不了？”
江川语气平淡，不见波澜：“欲与我合作，对付他？你又如何助我？”
孽乱庞大的头颅微微晃动，界海虚影在其周身翻腾：“吾无需取信于你，只需让你知晓利弊。仙道源尊虽被重创，但其一点不灭灵光藏于仙道本源最深处，与灵界共生。”
“你融合界域，正是祂等待的良机。你每融合一分，祂便苏醒一分，更借你融合界域之力，暗中修复自身对你进行吞噬。”
江川心中一凛。
想起游戏面板上那血红色的【他我记忆提取】选项。
若真如孽乱所言，实则也是仙道源尊如前世一般，精心布置的夺舍陷阱。
“你能阻止他？”
江川怀疑道。
“不能完全阻止，毕竟连阻止你融合四界都办不到。”
孽乱坦然承认，因为这没有意义。
“但祂复苏，依赖起源界海先前被祂投入的记忆共鸣。吾可暂时搅乱界海与此四界之关联，阻断祂复苏，为你争取时间，而你…”
孽乱巨目似乎闪过诡异的光。
“需你彻底融合四界，更快一步冲击升格为终焉世界。如若实在办不到，便找到并毁去他在四界留下的【源点】…”
“否则，届时你二人意识对决，吾等无法插手的情况下，胜负难料。”
“源点？”江川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是他剥离出的部分位格本质，亦是其退路所在，若夺舍你失败，他可凭此源点再度等待重生。”
“必然藏在四界最深处，找到它，毁掉它。否则，你永无宁日。即便此次胜了，他依旧能卷土重来。”
江川沉默了片刻。
孽乱的话语信息量极大，真假不好辨别。
但这确实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仙道源尊若真有此后手，那即便自己成功压制了记忆中的夺舍，未来也恐遭反噬。
“若我成功了，需要我做什么？”
江川问出问题。
他绝不信污染诸天真正的根源，孽乱会如此好心。
毕竟光看祂手上的三千六百世界便可知晓。
绝非如祂所言那样，侵蚀四界与仙界仅仅只是为了压制仙道源尊所为。
孽乱发出沉闷笑声，震荡着江川的意识海：“吾被他窃取力量，视为工具，此为一。吾不愿见他成功，与吾等平起平坐，此为二。至于三…”
想到那个疯女人，孽乱就情绪波动。
猩红巨目骤然贴近，似乎要冲破记忆的阻隔：“吾等渴望回归山巅，而一个与仙道源尊为死敌，甚至可能将其吞噬的你，比那个虚伪的窃贼叛徒，更值得信任。”
“若你最终不敌，被他吞噬，待祂重回山巅的第一时间，便会去寻吾等的敌人联手，于吾等而言，绝不能接受。”
赤裸裸的利用，毫不掩饰的目的。
但这倒反而让江川觉得有几分真实。
与虎谋皮，但眼下，这头虎似乎和另一头虎有深仇大恨。
“若是我成功了，需要如何助你？”江川反问。
“日后你若真能走到那一步，你我再论其他不迟。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是立刻磨灭吾这缕感应，然后独自面对即将加速苏醒的仙道源尊，还是接受这份好意，争取时间，去斩草除根？”
江川沉吟，脑中念头飞转。
利弊清晰摆在眼前。
接受，则引入孽乱这个不可控但暂无危害的因素，能换取应对仙道源尊复苏的关键时间。
并非虚言，至少根据【本我记忆】中了解到的，结合孽乱所言来看。
【他我记忆】必然是仙道源尊无疑。
拒绝，则四界合一后，立刻就要面对记忆层面潜在的夺舍大战。
他到底不是上一世巅峰的道一仙尊，胜负难料。
这种事儿没理由不答应。
片刻后，江川缓缓抬头，眼底金银星河稳稳定格：“好。你能为我争取多少时间。”
“明智。”
孽乱的声音无喜无悲：“你的时间不会太多。界海的扰动阻止不了他太久。尽快找到【源点】。”
“不过…其实相较于【源点】，吾反而更看好你融合诸界，升格终焉世界。”
“你的进步快的超乎想象，这或许也是仙道源尊试图夺舍你的根本原因，只是祂这等窃贼永远不明白，依靠自身才是真正的超脱之路。”
看来孽乱与仙道源尊一样，并不能察觉外挂游戏面板的存在。
江川凝视着孽乱：“什么时候开始？”
“吾会招回乱界污染，加速四界合一，待四界合一后，便搅乱界海阻止祂复苏。”
话音落下，那尊三千六百臂的恐怖幻象开始缓缓消散，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逐渐变淡。
但在彻底消失前，孽乱最后的话语幽幽传来。
“而你要做的便是融合仙界升格，或找到【源点】将其磨灭。”
幻象彻底消失。
江川的意识海恢复平静，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超脱之力仔细扫过自身每一寸，确认再无异常。
仙道源尊的威胁，前世之敌，竟藏身于自己深处，伺机夺舍。
唯有自身的游戏面板，想到游戏面板，江川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伴随他两世的根本。
连孽乱和仙道源尊都无法察觉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