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仙尊沉吟。
他穿越前也并非嗜杀掠夺之人。
但仙界升格后，也不过是仅仅迈入了终焉世界的起点。
超脱之路艰难万分，或许还会有难以预料的敌人，多一分底蕴便多一分可能。
要知道真仙之境就可身化新世界，虽底蕴远没有那么深厚。
一个底蕴深厚的新世界，不可能这么快孕育出仙尊之境层次的存在。
但或许能为一位仙君底蕴提供突破仙尊的可能。
在道一仙尊全盛时期看来，翻手便可镇压世界意志，能出什么意外？
或许是自信，或许是急于求成，他并未将此行告知太曜、太阴乃至道衍任何一人，独自随道天前往。
记忆的画面崩裂，随后浮现的画面：
即将降临灵界的刹那，等待他的不是丰饶的灵界本源，而是四个早已走向灭亡，被祭炼成恐怖灾劫的残破起源世界！
它们自道天仙尊之后浮现，如同早已张开的巨口，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瞬间他击伤。
“为什么？！”
道一仙尊在毁灭的光焰中怒吼，仙躯崩裂，神魂震荡。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的道天仙尊。
完全无法理解，要是身为仙界之主的他死了，仙界升格的过程会被彻底中断，导致失败大失本源。
所有仙界生灵的修为都将大打折扣甚至可能死去，包括道天仙尊！
道天仙尊周身那层祥和的光晕散去，露出的是一张贪婪与疯狂的面孔，眼中闪烁着绝非仙道应有的污浊与古老。
“为什么？因为你进步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快得让我感到不安！”
道天的声音变得沙哑诡异。
“你这具完美的躯壳，这蓬勃的仙界，合该成为吾重归山巅的资粮！”
“你不是道天！你到底是谁？！”
“吾当然是道天，但更是仙道源尊！”
道天嘶吼着，直接以全部的仙力与死亡的代价禁锢住道一仙尊。
黑色的污染侵蚀道一仙尊的仙躯。
而神魂化作一道血光冲出。
趁着道一仙尊重伤，心神失守的瞬间，强行冲入他的识海，欲行夺舍！
“别想挣扎了，孽乱的污染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我也要小心应对，你还未升格为终焉界主也妄图反抗？”
道一仙尊闻言惊怒交加。
瞬间明悟这是一个针对他已久的可怕陷阱，将身为仙界之主的他骗出了灵界，否则道天绝无可能牵制他！
他燃烧起仙道本源，不惜一切代价反击。
但奈何道天也就是仙道源尊的身躯携带一股诡异污染，不断吞噬着他的仙力。
江川看到最后的残缺记忆。
是两位仙尊在灵界之外，界海内惨烈搏杀。
道一仙尊的力量一边抵御着污染一边在神魂内与仙道源尊的神魂疯狂对撞，几乎将那片界海打回混沌。
最终依靠游戏面板消耗全部寿命，抹除自身存在的代价，将仙道源尊的身躯与污染钉死在灵界冰原深处。
但自身也油尽灯枯，仙尊之体崩灭。
仙道源尊的神魂被他吞噬，残存破败的神魂裹着游戏面板，坠向未知……
再醒来时，他已成了水蓝星的江川。
记忆的洪流缓缓平息。
江川缓缓皱着眉睁开眼，眸中金银星河流转，多了万载沧桑的明悟。
“原来如此…道天，不，仙道源尊…”
江川低声自语，指节在玉座扶手上敲击着。
“好一个仙道源尊。”
注意力回到那两条提取选项上。
“他我记忆，血红之色。”
江川凝视着那选项，眉头微蹙。
本我记忆是自身前世，那这他我记忆…
观其颜色，充满了不祥与诱惑，而且记忆复苏的节点，都与灵界、真域融合现实有关。
“果然是仙道源尊吗？”
是在我融合界域，感应到了试图借此将记忆灌输给我，继续夺舍？
他的目光投向水蓝星。
永夜帝朝的大军正在步玉辞和寒璃的带领下高效清剿着污染。
两位域主虽互相别苗头，但大局上毫不含糊。
照世星君也得以喘息，全力稳固虚空裂缝。
局势已然稳住。
江川眼中寒光微闪：“你被我前世所伤，神魂俱损，躯体又被钉死在北境冰原深处…那么，如今试图通过【他我记忆】来渗透我的，是你残留的后手？还是说…”
“你根本没死透，就在北境冰原之下的躯体内等待复苏？”
北境冰渊最深处那具尸体，显然就是那道天仙尊的躯体。
那污染并不是来自仙道源尊本身，是他截取借助的力量…
孽乱的污染？
江川内心喃喃自语。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江川内心念叨“孽乱”这个名字的刹那，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翻涌起一片混沌。
混沌远处，一道漆黑庞大的人形身影缓缓浮现。
左右共生出三千六百臂，每一只手臂都抓握着一个残破的起源世界，那些世界如同枯萎的果实，正不断被汲取着最后的本源。
祂双目猩红，如同两片血海，而污染之源正从祂胸膛上一个巨大的黑洞中涌出。
粘稠如墨的污染，流淌向每一只手中所握的世界。
这道身影突然动了。
那双猩红的巨眼似乎骤然有了神智，猛地转向江川意识所在的方向。
让江川头皮瞬间发麻。
这源于他记忆和感应的虚影，竟开始凝实，要从他记忆中挣脱，一步步走入现实！
江川心神剧震，超脱之力瞬间汇聚，就要将这危险的幻象彻底磨灭。
“等等。”
一个沉闷扭曲，亿万世界哀嚎凝聚而成的声音：
直接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
“你难道不想彻底消灭试图在你身上复苏的记忆之主吗？”
孽乱那三千六百臂微微晃动，抓握着的世界随之发出呻吟。
猩红巨眼凝视着江川所在。
江川强行压下冲动，超脱之力在道基内蓄势待发。
看着祂，冰冷回应：“你指仙道源尊？你身为污染的根源，与你合作，无异于饮鸩止渴。仙道源尊若是豺狼，你便是虎豹，本质皆是觊觎我身。”
看完这残缺的记忆，再见到眼前的孽乱，江川显然已经明白了，这污染仙界，试图入侵灵界、妖界，水蓝星现世的根源…
就来自眼前的孽乱。
“哦？你竟已知晓仙道源尊…”
祂发出惊异的声音。
“不过觊觎？不…”
孽乱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感受，江川只觉光是听其声音，就要生出异样，若非超脱之力洗刷，恐怕就不止异样而是污染了。
而祂的话语，仿佛在嘲笑江川的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