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分队的十二名队员鱼贯登机，每个人的战术背心上都印着北斗七星的暗纹。
热成像仪被固定在头盔侧面，夜视镜的镜头反射着运输机的舷灯。
“检查装备。”陆沉舟的声音通过喉震麦克风传出，队员们依次拍击防弹衣、手雷袋、卫星电话，动作整齐划一，像台精密的机器。
十七支队伍，两百零四人，要在这片冰封的大陆上，撕开老太监最后的防线。
运输机穿透云层时，舷窗外的海面逐渐变成白色。
叶凛调出南极的卫星地图，青铜茧的废墟被红色方框标注，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问号。
“无人机续航测试结果出来了。”她指着数据面板，“零下五十度环境，实际续航只有58分钟，比预估还少2分钟。”
陆沉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低温预警，突然想起关瑶的叮嘱：“极地的敌人，不仅是老太监的人。”
“那里最可怕的，还有低温。”
经过三十七个小时的飞行，运输机群抵达南极大陆边缘的空降区。
舱门打开的瞬间，寒风像冰锥般灌进来，队员们的睫毛上立刻结了层白霜。
“第一至五分队，扇形搜索，六至十队，建立临时据点，剩下的跟我直扑青铜茧。”
陆沉舟的命令刚说完，通讯器里就传来杂音——卫星电话的信号开始断断续续，某队员的声音卡顿着传来：“收到……冰面……有异常反光……”
无人机群先一步升空，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组成侦查网。
但不到半小时，屏幕上的信号就开始逐个消失，最后只剩三架还在蹒跚飞行。
“电池衰减太快。”叶凛看着热成像仪上的雪花点，“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得回收。”
陆沉舟踩在冰面上，脚下传来冰层开裂的细微声响，他突然举手示意停下——十七支队伍在冰原上呈箭头状展开，像十七把插入白色绸缎的匕首。
卫星电话突然刺啦作响，某分队队长的声音带着惊慌：“西北方向……发现热源！不是我们的人！”
陆沉舟立刻调过热成像仪，屏幕上，十几个红色的光斑正从青铜茧的废墟里涌出，像从冰下钻出的毒蛇。
信号在这时彻底中断，最后传来的是队员拉动枪栓的脆响。
叶凛握紧了电磁脉冲手雷，保险栓被她咬在齿间，金属的凉意顺着舌尖蔓延。
陆沉舟的战术手电扫过前方的冰丘，青铜茧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穹顶的裂缝里透出幽蓝的光，像老太监眯起的眼睛。
“检查武器。”
陆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寒风卷着雪粒打在防弹衣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十七支队伍的队员们同时半蹲，枪口对准那些越来越近的热源，热成像仪上的红点已经清晰到能看出人形——他们穿着厚重的防寒服，手里的武器在低温下泛着冷光。
冰原上的风突然停了，死寂像一张巨网罩下来。
只有队员们的呼吸声，在面罩里凝结成白雾，又被下一阵风卷走。
陆沉舟看着手表的秒针跳动，距离预定的攻击时间还有最后三秒，他的指尖扣在扳机上，感受着金属的震颤。
远处的热源突然加速，雪地上扬起的冰尘像条白色的尾巴。
叶凛吐出嘴里的保险栓，手雷的握把在掌心沁出冷汗。
“准备——”陆沉舟的话音被风雪吞没的瞬间，对方的第一发子弹已经呼啸而来，打在冰面上溅起细碎的冰碴。
第一发子弹的回音还在冰谷里回荡，二十道银色身影已从青铜茧的裂缝中冲出。
铅汞合金护甲在风雪中泛着冷光，甲片衔接处渗出淡紫色的汞蒸气，像某种活物的呼吸。
“是汞衣卫！”陆沉舟嘶吼着扣动扳机，9mm子弹打在对方胸前，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随即被反弹到冰面上。
“改用穿甲弹！”叶凛的声音刚落，某队员的惨叫就刺破耳膜。
一名汞衣卫甩出链枷，淬毒的尖刺穿透防弹衣，带出的血珠在落地前就变成了紫黑色。
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中的改装冲锋枪，枪口加装的三棱刺刀闪烁着金属寒光，近距离搏杀时既能扫射又能突刺，三名队员瞬间倒在血泊中。
陆沉舟翻滚避开横扫的链枷，战术匕首在掌心转了半圈。他注意到汞衣卫的颈部护甲有一道细缝——那是铅汞合金冷却时的天然裂痕。
当另一名敌人扑来时，他猛地矮身，匕首顺着缝隙刺入，沉闷的碎裂声后，银白色的汞液喷涌而出，溅在他的防毒面具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面具的滤毒罐瞬间失效，刺鼻的金属味呛得他剧烈咳嗽，眼前开始浮现幻象：哈珀穿着龙袍，在青铜茧里向他招手。
“别呼吸！”
叶凛的喊声将他拽回现实。
她正用军用胶带缠住口鼻，黑客电脑的屏幕在低温下彻底变黑，雪花状的乱码里，最后闪过的是队员触发压力地雷的预警。
“轰——”冰层突然塌陷，三名队员坠入暗坑，紧接着，淡粉色的汞蒸气从冰缝中涌出，坑底传来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夹杂着“丹炉”“成仙”的胡话。
叶凛摸出信号枪，枪口对准不远处的三个油桶——那是队伍携带的应急燃料。
“老陆！左后方十五米！”她扣动扳机，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划过雪幕，精准命中油桶。
爆炸声震落了青铜茧穹顶的积雪，飞溅的燃烧油滴在冰面上燃起蓝色火焰，暂时逼退了汞衣卫的攻势。
陆沉舟借着火光翻滚到暗坑边缘，匕首反手刺入一名试图偷袭的汞衣卫眼眶。
对方的护甲再厚，眼球仍是弱点，汞液混着黑血喷了他一脸。
幻象再次袭来，他仿佛看见老太监坐在鎏金丹炉上，对着他冷笑：
“四百年了，你们还是斗不过这东西。”
“炸冰！”叶凛突然嘶吼，她发现油桶爆炸的冲击力让冰层出现了新的裂痕。
“这里的冰下有空腔！”
她捡起地上的电磁脉冲手雷，拔掉保险栓扔向汞衣卫密集的区域，同时将最后一发信号弹塞进油桶残骸。
陆沉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嘶吼着招呼残余队员：“向裂缝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