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打造得极其坚固、能承受巨大压力的顶级容器,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装载任何“水”(异能量)。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除非……他刻意隐藏了什么,或者,他的情况远比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周鸣默默地注视着林隐的背影,将这个深深的疑问压在了心底,没有声张,只是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
然而在他的瞳孔中,一个低着弯紧张到极致的男孩儿最后却是刻意放缓了身躯,慢慢的、慢慢的,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
…………
……
夕阳将老城区斑驳的墙壁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炊烟袅袅升起,夹杂着各家各户饭菜的香气。
谢陈拎着简单的菜蔬,推开那扇熟悉的、略显陈旧的院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谢莹就安静地坐在二楼走廊那把老旧的竹椅上,身子微微靠着廊柱,双腿并拢侧放。
她换下了一身黑衣,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晚风轻轻拂动她的发梢。
她并没有看向门口,而是微微仰着头,望着天边那轮正在缓缓沉落的红日。
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柔和而静谧,仿佛一尊等待归人的雕塑。
谢陈的脚步顿了一下,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安宁刻进脑海里。
然后,他放轻脚步,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熟悉的、富有节奏的切菜声和流水声。
楼上的谢莹似乎被这声音惊动,她缓缓低下头,目光穿过走廊的栏杆,落在楼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上。
她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站起身,脚步轻缓地走下楼梯,也步入了厨房。
没有言语。
谢陈正在洗菜,谢莹便自然地从墙边取下来围裙,默默系好。
谢陈开始切肉,谢莹就已经淘好了米,放入锅中,点燃了灶火。
谢陈准备炒菜,谢莹便适时地将所需的油盐酱醋递到他手边。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一次眼神的碰撞,但每一个动作都衔接得恰到好处,流畅得仿佛已经配合过千百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只有锅铲碰撞的声响和食物在热油中发出的滋滋声,交织成一段温暖而平和的乐章。
谢陈没有问谢莹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异能,也没有问她那火焰为何带着治愈的特性,那冲天而起的【凰】鸟虚影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
那个将【凤】的力量赋予自己的人,或许,也将【凰】的力量赐予了姐姐。
这背后必然有着深意和因果。
但现在,他不想用这些问题去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谢莹也没有问谢陈是如何在那般混乱危急的秘境中,一眼就认出了黑衣蒙面的自己。
因为她知道,如果问出口,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弟弟,一定会用那种理所当然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语气说:“姐,咱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说你要变成什么样子,我才能够认不出来呢?”
有些答案,早已刻在骨子里,无需问,也无需答。
饭菜很快上了桌,简单的两菜一汤,冒着热气。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饭。
偶尔筷子碰到一起,两人会同时微微一顿,然后又自然地分开。
夕阳最后的光芒透过窗棂,在餐桌上投下长长的、温暖的光斑,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融在一起。
院子里传来归家孩童的嬉笑声,远处隐约有电视的声响。
这一切充满了人间烟气的平凡与温暖,对他们而言,却是历经生死险境、久别重逢后,最为珍贵和奢侈的礼物。
沉默,在此刻是最好的语言。
………………
…………
……
翌日,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荣江基地一如往常般在晨曦中苏醒,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
突然,一股浩瀚如海、沉凝如岳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基地内的所有觉醒者,无论等阶高低,都在这一刻心悸不已,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静默地悬浮于基地上空。
那人身着笔挺的将官军服,肩章上的将星在晨光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岁月的风霜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更添几分不怒自威的霸气。
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浩瀚磅礴,赫然是一位达到了七阶后期的顶尖强者!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低垂,仿佛在审视着脚下的基地,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手中托着一个样式古朴的深色木盒,更显得他此来似有深意。
“那是……东部战区的鑫司令!”基地内有人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低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周鸣等基地高层强者早已被惊动,纷纷出现在视野开阔处,神色凝重地望着天空。
他们能感受到,这位大佬并非来意不善,但那毫不收敛的强横气息,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压迫。
他在等待。
基地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有人好奇,也有人明白。
一间屋内,鑫诚背靠着墙壁,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熟悉又令他烦躁的气息,如同山岳般压在上空。
他不想见,一点也不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中的身影依旧耐心地等待着,但那释放出的气息却愈发沉凝,仿佛在说,如果等不到想见的人,他便不会离去。
最终,鑫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极深的复杂情绪。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让整个基地一直笼罩在一位七阶后期强者的威压之下。
他猛地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径直来到屋外的空地上,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空中那个与他有着血脉联系却又无比陌生的男人。
父子相见,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冲突,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温情,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