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这忙碌与实验中悄然流逝。差不多又是一周过去。
林火旺就这么憋在康生医药的实验室当中,几乎没有出去过,连置地集团那么一大摊的事,都没再去管过。
就这么和这些研究员们,不停的在合成失败中总结经验,距离成功也是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康生医药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气氛却截然不同,充满了火药味。
余兴中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脸上因为激动泛着红晕,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财经报纸,上面赫然是白银期货价格暴涨的新闻。
“爹地!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把手上那25%的康生股份也卖给林火旺!就现在!看看!你看看啊!白银在飞!市场都在疯抢!现在投钱进去,闭着眼睛都能赚!一天一个价!再晚就来不及了!爹地,错过这个机会,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余东来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他看着眼前这个急不可耐、满眼都是金钱符号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比起股价跌穿底,更让他心痛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对这祖辈留下、自己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基业,毫无留恋之情,甚至视如敝履。
“你给我闭嘴!”余东来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卖?卖给你拿去炒那该死的期货?休想!你上次套现的钱,输得还不够多吗?”
他站起身,盯着儿子,语重心长,却又压抑着怒火:“兴中,康生是祖业!是你曾祖父和你爹地我一生的心血!它再难,也是家业!小林生对我们家,对康生,有大恩!他以高于市场的价承接了那些散股,给了我们余氏体面退出的空间,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没有因为控股就把我一脚踢开,反而将整个公司都托付给我管理!这种信任,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康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余东来就要站到最后!”
他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也带着一丝期盼——期盼小林生真的能带来转机。
余兴中闻言,讥讽道:“爹地,你醒醒吧!人家小林生是什么身份?现在可是身家几十亿的超级富豪!是置地新的董事局主席!主导着百亿港币的‘居者有其屋’计划!
我们康生这点破家当,市值加起来才一千万出头,在他眼里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收购我们,对人家来说,就跟上街随便买了个新奇的玩具一样!
新鲜劲儿过去了,你还指望他天天蹲在我们这破药厂的实验室里?爹地,别天真了!
他现在在这里做做样子,不过是为了在报纸上搏个好名声罢了!‘少年富豪亲力亲为’?‘脚踏实地实业兴港’?多好的标题啊!
再说回我们康生!搞西药?我们凭哪一点能搞成?钱?投进去几百万港纸,连个水花都没看见!
人才?港大这几个博士,放在美国药厂里,连进顶尖实验室的资格都够呛!技术?设备?哪一样能和辉瑞、默沙东比?
我们这叫以卵击石,螳臂挡车!爹地,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是不死心吗?与其守着这注定要沉没的破船,不如趁船还有块木板值点钱的时候赶紧卖掉!
拿到现钱去白银市场搏一搏,只要我的眼光准,运气好,几天就能翻倍!到时别说康生这点股份,就是要买回整个康生都绰绰有余!”
余东来是真的被大儿子这话气到了,他狠狠地瞪着儿子,怒道:
“我天真?我守着破船?余兴中!你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有眼光的事,就是当初在股价高点时抛掉了你的股份!
让小林生可以入主我们康生医药,你也可以拿着钱滚蛋,不要想再来插手康生医药的事。
去赌吧!买你的股票,买你的白银期货去吧!你只看到别人高楼起,看不见别人楼塌了!港岛股市里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跳楼轻生的还少吗?
白银?那玩意儿就更是洪水猛兽!它今天能把你捧上天,明天就能把你摔进地狱!
康生再破,只要我手里还有这25%的股份,它就是我们余家的祖业!只要小林生没开口让我走,只要康生的招牌还没摘下,我就要拼尽全力把它撑下去!
小林生他真的和别的大亨不一样!他这几日是一直泡在实验室里,和赵博士他们没日没夜地研究,我都看在眼里!他那份投入,那份专注,不像是作秀!万一……万一他真能带着康生闯出一条路呢?”
“万分之一?还是十万分之一?”余兴中不屑地摇头,带着嗤笑嘲讽自己的父亲道,“爹地,赌场里开大冷门的赔率都比这个高得多!你宁愿赌这渺茫的希望,也不肯抓住眼前白花花的银子?
难怪现在港岛都在传小林生他是会施妖法,把港督麦理浩、汇丰大班沈弼、甚至对面大陆的人都哄得团团转!
你现在肯定也被他灌了迷魂汤了!把股份给我,你不愿意去说,那我自己去找小林生谈!你那25%的股份,我也不贪多,按上波行情市价最高点给他,总市值算两千万!我吃点亏,就算三百万!行不行?三百万!给我三天,三天后我肯定还给你六百万!”
听到儿子不仅要把祖业彻底卖掉,还如此折价去换那在他看来虚无缥缈的期货暴富梦,甚至不惜自己“吃亏”。
余东来就只觉得一股腥气冲上喉咙,眼前都有些发黑。他指着办公室的门,无比愤怒和失望地叫骂道:
“滚!你给我滚出去!你手上的股份,爱怎么糟蹋是你的事!想打我手里这25%的主意?除非我死!我没有你这个败家子儿子!滚!”
“爹地!你这是执迷不悟!你会后悔的!”余兴中也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地顶撞回来,办公室里可以说是剑拔弩张,父子俩彻底撕破了脸。
就在这气氛压抑得几乎要爆炸的当口,办公桌上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空气中灼热的火药味。
距离电话最近的余兴中,正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一把抓起听筒,语气极其不耐烦地吼道:“喂!我是余兴中!什么事?快说!”
他的语气很冲,似乎要把对父亲的怒火都发泄在这通电话上。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这冲天的火气噎了一下。
对面的赵生基顿了顿,才有些激动地说道:
“呃……余生?麻…麻烦把电话给余总经理!我有非常重要、极其重要的消息向他报告!立……立刻!”
赵生基语气中的急迫和激动,让余兴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但对方这直接开口就要他转交电话,这么一副完全无视他的态度,更是在火上浇油,让他更加恼火了起来。
所以,余兴中更是一副没好气地哼道:“跟我说有什么不一样?我爹地就在这!别忘了我也是康生的前副总经理,有什么公司机密是我不能听的?说!”
“不…不好意思,余生!”
电话里赵生基的声音坚持道,“事关重大,这涉及到小林生亲自下达的指令!这个结果……必须先、也只能向余总经理单独汇报!您……您现在不在其位,确实不方便知道!请立刻让余总经理听电话!”
“你!”
余兴中顿时就被这话噎得几乎说不出话。
这是小林生的指令?
只能向老头子汇报?
一旁的余东来早已听出端倪,赵生基平日里沉稳可靠,又强调只能向自己报告……
他瞬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了上来,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无比粗暴地从儿子余兴中手里夺过了听筒。
“赵博士!我是余东来!什么事?你说!”
赵生基的声音立马像是从听筒里爆发了出来:
“总……总经理!成了!真的成了啊!!!新药的研发,小林生带着我们——我们成功了!!”
这声“成了”如同炸雷,轰然响彻在余东来耳边,甚至让旁边的余兴中也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瞬间一变。
赵生基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声音高昂得近乎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近乎虚脱的激动:
“小林生!小林生带着我们!这一次,在实验室里连着干了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就在刚才!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合成出来了!我们真的把那个新药做出来了!!!”
轰——!
赵生基这带着哭腔和极度兴奋吼出来的话语,如同九天落雷,狠狠劈在了小小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余东来只觉得“嗡”的一声,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握着听筒的手像是失去了知觉,身体晃了晃,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在红木桌面上才勉强能够站稳。
“成……成了……真……真的……小林生……他做到了。”
他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成功了?那个让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听都没听过的药……真的被小林生他们,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在康生的实验室里……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