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皮木义摊了摊手,一副很是讲道理的模样,“只要江河肯露面,乖乖跟我回去向皇军交代清楚,我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走人。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嘛,对不对?”
他的话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虚伪和陷阱。皮若韵浑身冰冷,她彻底明白了皮木义的企图!他以皮家大院为巢穴,以她和他父母的性命为诱饵,布下了一个恶毒的陷阱,就是要逼江河自投罗网!
一瞬间,皮若韵的心被撕成了两半。她疯狂地期盼着江河能像天神下凡般出现,将她从这绝望的境地中拯救出去。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尖叫着恐惧——她怕!她怕江河真的来!皮木义明显是有备而来,带了这么多凶悍之徒,江河一旦踏入这个陷阱,必然是九死一生!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到江河为了她而冒险前来!
这种矛盾的煎熬,比直接的恐吓更让她痛苦万分。
皮木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持枪的汉子从门外进来,眼神冰冷,毫无感情。
“大小姐一路劳顿,带她和三姨娘下去‘好好休息’。”皮木义淡淡地吩咐道,特意加重了“好好休息”四个字,“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打扰,更不准随意走动。明白吗?”
“是!”两个汉子沉声应道,上前一步,虽未动粗,但那姿态却不容置疑。
皮若韵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面如死灰的父亲和泪眼婆娑、浑身颤抖的母亲,心中一片悲凉。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他们一样,都成了这深宅大院里的囚徒,画地为牢,插翅难逃。
她被“请”出了正屋,和三姨太一起,被押回了她以前住的房间。门口和院子里,都增加了看守的身影。
房间门在她身后关上并传来落锁声时,皮若韵最后的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了。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皮木义冰冷的声音,似乎是他在对手下吩咐,又像是故意说给屋里的人听:
“……都给我盯紧了!再过几天,等办完正事,咱们就撤。这皮家大院里的东西,一根草……”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森寒刺骨,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狠绝。
“……都不可能留给外人!”
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扎进皮若韵的心口。她终于看清,这个所谓的“哥哥”,眼里闪烁的早已不是亲情,而是彻头彻尾的狠辣与薄情。为了向他的日本主子邀功,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不仅可以牺牲妹妹一家,甚至要将祖辈积攒的家业也彻底掏空,不留一丝余地。
房间外,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暮色如墨般浸染开来,将华丽的皮家大院彻底吞噬。这座生她养她的深宅,从未像此刻这般,像一座冰冷绝望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