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大李的眼睛血红。
在指挥所废墟前,他们看到了老唐。他的左臂已经从肘部炸断,用撕碎的军装简单包扎的断处还在不断渗血。
然而他依然挺直腰板,用剩下的右手挥舞着手枪指挥。
“二排占领东侧制高点!三排带伤员向西转移!其他人分头突围!”老唐的声音嘶哑却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到皮若韵,老唐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更加阴沉。他对大李和二奎吼道:“记着他是周兄弟的女人!你们两个没了,也得把她带出去!”
“营长,你跟我们一起走!”皮若韵急切地说,看着老唐不断流血的断臂,心如刀绞。
老唐苦笑一声:“弟妹,我得留下来陪这些狗日的玩玩。”他转头吼道,“一排长!”
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应声跑来,他的额头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营长,你带着人走,我来断后!”
“放屁!这是命令!”老唐一脚踢在二排长屁股上,“带上能打的弟兄,给我争取半个小时!”
大李和二奎护着皮若韵继续向密道入口奔去。一路上,他们不断踩到战友的遗体,有的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
在一个半塌的掩体里,皮若韵看到医务员小张正跪在地上为一个战士做急救。那战士的腹部被炸开,肠子流了一地,却还强撑着问:“鬼子……来了多少?”
“别说话,保存体力!”小张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飞快。
皮若韵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二奎拉住:“嫂子,没时间了!”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鬼子的小股先头部队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
子弹如雨点般袭来,一颗炮弹带着尖啸由远及近。
小张扑到伤员身上。大李和二奎也把皮若韵按倒护在身下。
巨大的爆炸响起,小张和伤员全都被炸飞了。
皮若韵的眼泪夺眶而出,却被两个战士硬拉着继续前进。
密道入口隐藏在一个看似普通的灶台下,如今已被炸塌一半。
大李拼命扒开碎石,终于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快进去!”大李把皮若韵推向洞口,自己则转身架枪警戒。
皮若钻进入口,却发现二奎没有跟上来。
“二奎!”她回头喊道。
年轻战士站在洞口,胸口突然绽开一朵血花。他努力对皮若韵笑了笑,然后用尽最后力气将一颗手榴弹扔向追来的鬼子。
爆炸声中,大李猛地将皮若韵推入密道深处,自己却被塌方的泥土掩埋了半截身子。
“走!”大李吼,随后他用身体堵住了洞口,手中的步枪喷出最后的火舌。
皮若韵在黑暗中拼命向前爬行,身后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山另一端的出口爬出,回头望去,营地方向依然浓烟滚滚,却再也听不到枪炮声。
皮木义站在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手中的照片被他捏得几乎变形。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一种莫名的恐惧已经悄然爬上脊背。
\"给我仔细搜!每一个死人,每一个伤者,都要反复确认!\"皮木义的声音在焦土上回荡,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颤抖。
士兵们踩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艰难地翻找着。血腥味混合着硝烟的味道,令人作呕。一个年轻的满洲国军士兵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却被皮木义一脚踹在背上。
\"废物!继续找!\"
皮木义手中的两张照片一张是抱着孩子的皮若韵,笑得温婉动人;另一张是江河,眼神锐利。
\"报告到科长,东侧区域清查完毕,未发现目标人物。\"
\"西侧也没有!\"
\"南侧发现几个重伤员,但没有照片上的人。\"
皮木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整整83具尸体和重伤员,竟然没有他要找的那两个人!这不可能!
他亲自跳下弹坑,翻开一具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有的战士至死都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有的则被炸得面目全非。在一个半塌的掩体里,他发现了一个还在喘气的重伤员。
\"说!皮若韵和周江河在哪?\"皮木义揪住那人的衣领怒吼。
重伤员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狗汉奸……他们……会来找你的……\"说完便断了气。
皮木义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一阵寒风吹过,他竟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