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们不仅打砸抢掠,还强迫中国商家代售毒品——“福寿膏”。东安市场的李记杂货铺就遇到了这种事。
一天晚上,打烊时分,两个浪人推门而入,扔给李老板一包鸦片:“以后在你店里卖这个,利润三七分。”
李老板认得这是鸦片,他鼓起全部勇气拒绝:“小店只卖杂货,不碰这个…….”
第二天清晨,伙计来开门时发现李老板倒在店门口,浑身是伤,已经断气多时。验尸的日本医生轻描淡写地说:“突发急病身亡。”
街坊们都心知肚明,却敢怒不敢言。有人趁夜悄悄在李家门口放了一束白花,第二天那花就被踩得粉碎,混入泥泞中。
王守义暗中调查,发现李老板死前曾见过浪人小泉一郎。他搜集到几个目击证人,却没人敢作证。
“王警官,不是我们不帮忙,”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低声说,眼睛不时瞟向四周,“我一家老小都靠这个摊子过日子啊...”
就连巡警老马也劝他:“守义,算了吧。去年城南赵老板的案子还记得吗?也是这么没的。咱们穿这身皮,糊口饭吃就行,别真把命搭进去。”
王守义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警察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可现在……
有识之士在茶馆里低声议论,痛心疾首:“毒与暴,如双刀裂帛,正从内部撕裂华北。”
浪人的暴行远不止于此。
他们常常醉酒闹事,调戏妇女,殴打路人。中国警察稍加干涉,就会遭到围攻侮辱。
有一次,几个浪人在酒馆闹事,打伤伙计和客人。王守义带人前去制止,反被浪人用刀架着脖子逼到墙角。
“支那警察,不如狗!”浪人狂笑着,往王守义脸上吐口水。
围观的中国人都攥紧了拳头,却无人敢上前。最后还是日本领事馆来人,才把事情压下去。
“王巡长,您别往心里去。”回去的路上,年轻警员小陈低声安慰。
王守义擦掉脸上的污渍,声音沙哑:“我不是为自己难受,是为这个国家难受。”
最令人发指的是,浪人竟然公开在中国人坟场旁练习刀法。他们把墓碑当靶子,砍得碎石飞溅,还扬言要用中国人的头试刀。
“这些倭寇,欺人太甚!”连一向温和的老学究都忍不住摔书骂街。
但上面还是一再强调“忍让为主”、“避免冲突”。
1936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平城里,日本浪人越发嚣张跋扈。他们甚至在街头设立关卡,以“检查反日分子”为名,随意搜身、抢夺财物。
一天下雪,王守义看见一个老乞丐被浪人踢倒在雪地里,只因为挡了他们的路。老人颤抖着爬起,连连鞠躬道歉,雪花落在他佝偻的背上。
那一刻,王守义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喘不过气来。他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讲的故事:狼会先试探羊群的底线,如果羊群一味退缩,狼就会得寸进尺,直到把所有的羊都吃掉。
夜幕降临,前门大街上的瑞祥绸缎庄再也没有开门。而对街的松阪屋,灯火通明,生意兴隆。
偶尔有老顾客问起张老板的去向,邻居们都摇头不语。只有细心的人会发现,瑞祥的门板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像刻在每个人心上的伤疤。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北平城里的许多中国人都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那不是来自北风的寒冷,而是来自内心的绝望。
王守义站在警局门口,望着满天飘雪。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句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那时的他不懂什么叫“胡天”,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雪花落在他肩头,冰凉刺骨,像是一声声无言的叹息,淹没了一个时代的屈辱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