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闫家大院,此刻已化作一片修罗场。硝烟未散,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东北流窜而来的十多条恶狼,连同之前被江河钉死在茶几上的活口,尽数伏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狼藉的厅堂和院子里,宣告着这场关门打狗的雷霆行动彻底终结。闫财主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被两名士兵粗暴地架起拖走。
“通敌”的罪名,像一道催命符,彻底钉死了他攀附权贵的美梦。
当江河踹开后院柴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口如同被万斤重锤狠狠砸中,痛得几乎窒息!
皮若韵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眼神空洞得像个破败的玩偶,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虎子。孩子的小脸青紫,再也不会睁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再也不会咯咯笑着喊“爸爸”了……
“若韵……虎子……” 江河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他小心翼翼地将皮若韵连同她怀里那小小的、冰冷的身体,一起紧紧拥入怀中。女人的身体僵硬冰冷,没有丝毫反应,只有那空洞的眼睛里,映不出任何光亮。
许久,许久。皮若韵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梦呓般,反复地、执拗地,只吐出三个冰冷刺骨的字: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江河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体温去暖热那颗已经破碎冻结的心。他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刀锋,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令人胆寒的平静:
“好!我答应你!咱们……先让秋嫂和虎子入土为安。然后……”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我亲自去关外!亲手!把皮木义的脑袋,拧下来!祭奠他们!”
“带上我!” 皮若韵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寒刺骨的凛冽杀机!她死死抓住江河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带上我!我要亲手!把刀捅进他的心窝!我要看着他咽气!!”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城郊外,一大一小两座新起的坟茔前。
没有喧闹的仪式,只有无尽的悲风呜咽。秋嫂和虎子,安眠在了一起。冰冷的石碑上,刻着两个并排的名字,无声诉说着这人世间最深的痛楚。
江河和皮若韵并肩肃立。
江河点燃三炷香,插在坟前,青烟袅袅,直上云霄,仿佛带去生者无尽的哀思与誓言。皮若韵则静静地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久久不起。没有痛哭,没有嘶喊,只有那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身体因压抑的恨意而微微颤抖。
风,卷起树叶,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低泣。
江河弯腰,将一张虎子的照片紧紧捂在胸前。
良久,他直起身,目光投向北方,那白山黑水、血债累累的方向。眼中再无半分悲戚,只剩下一种沉淀到骨髓里的、冰封千里的杀意。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皮若韵因剧烈情绪而颤抖的肩膀上。没有言语,只有一股力量传递过去。
皮若韵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上泪痕已干,那双曾盛满温柔与惊恐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那是哀莫大于心死之后的极致冰冷,是仇恨淬炼出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毁灭意志。
她站起身,拂去膝上的尘土,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拂去的不是泥土,而是最后一丝软弱。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任何言语。
江河转身,大步走向停在山道旁那辆沾满泥泞的汽车。皮若韵紧随其后,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如刀。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猛兽压抑的怒吼。车轮碾过山路上的碎石,卷起一溜烟尘。
车头,坚定不移地指向了北方。
目标:冰城!
驾驶室里,江河紧握方向盘,皮若韵坐在副驾,目光穿透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方那仿佛被血色浸染的地平线。她怀里,紧紧抱着那柄江河递给她的、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军用匕首。
此去关山万里,不斩仇雠誓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