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巨大的金色应龙尸体横陈在小青眼前。
小青泪涌而出，浑身失了力气瘫软在了地上。
泪水止不住的流。
刚刚她还看到她姐姐跟她说话呢，只是这么一会儿怎么就……
她刚才因为太过于担心前线的战事，想来帮忙稳住战线来的。
怎么会这样…
看着那具龙尸，小青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金的爪子深深嵌入地面，轩辕弓也断成了两段。
远处还有小蝶夫妇的尸体，还有小梦的……
小青看着小蝶那对残缺的蝴蝶翅膀，哭着爬向楚风：“爹……爹啊！”
楚风好似傻了一般，伸手吃着自己的大拇指，眼神怪异。
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布满血丝，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迸出。
时而咧开嘴发出诡异的尖笑，时而又紧咬牙关，腮帮子鼓起：“小金……云儿！”
“爹成圣啦~啊啊~~~~！”
“爹刚刚成圣人了！”
楚风的嘴角挂着一串晶莹的涎水，随着他疯癫的动作晃荡着。
“爹刚才杀了好多虚鬼云儿，爹给你报仇啦~！”
楚风眼神游离不定，痴痴地傻笑，似沉浸在某个美好的幻想里。
整个人如狂风中的落叶，摇晃颤抖，完全没了正常人的模样。
小青哭着搂住楚风撕心裂肺的大喊着：“爹…爹你别这样，娘还在外面等我们呢……呜呜，姐姐，我姐姐她怎么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这么一会儿……”
楚风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着，时而咧开嘴露出癫狂的笑，时而又瞪大眼睛，眼球凸出，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满是惊恐与错乱。
双手伸开，摸索着空气：“小金…爹把你妹妹找回来了，你还记得咱们一家人在先天福地被困的时候吗？”
“爹给你们做的爆米花儿……哈哈！”
“小蝶，小蝶你还记得爹为了帮你追夜狮子被他暴揍的事吗……你还记得你教爹打游戏的事吗，爹一直打不过你……我家小蝶玩的可厉害了，呜呜…爹还没有赢过你，你醒醒啊！”
“你们醒醒啊啊啊……”
楚风的眉毛高高扬起，好似两条纠结缠斗的毒蛇。
干裂的嘴唇不断嘟囔着：“爹终于把小青找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咱们终于团聚了。”
“六千多年了……咳咳……啊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泪如雨下的嘶吼着。
抓着头发死命的拉扯，好像要把眼前的一幕扯碎一般。
小青拉着楚风哭着，眼泪难压：“爹……爹快跟我走，这里不能留了。”
“爹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娘还在外面等着呢。”
“师父会带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呜呜，爹你冷静一下啊，你别这样。”
“快走啊。”
再次看一眼小金的龙尸，小青嚎啕大哭。
大哭着拉着楚风往小世界外面飞着。
可楚风却猛地停在半空中。
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空洞茫然，时而又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小青泪如雨下，感受着她爹那颤抖的身子。
她知道她爹肯定是在害怕。
她爹该怎么跟她娘开口这种事？
估计她外婆那些人也都死在了这里。
一个被她爹用来保护家人的小世界，竟然成了所有人的坟墓。
颜璃一定会恨他的……
在这片小世界中，她爹竟然没有察觉到这里的一切。
她娘一定会恨死他的。
小青颤抖着拉着楚风的手，她知道她娘因为楚云的死已经崩溃了，如果再看到这里的一幕，她肯定会疯的。
看着已经疯掉的楚风，小青再也不顾的其他，抄起金蛟剪就要撕破小世界带走楚风。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前。
楚风颤抖的抬头，看着眼前的黑虚，愣在原地。
眼中的悲伤化作愤怒，嘶吼着杀向黑虚：“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一掌打出，却横穿了对方的身体。
黑虚穿过楚风，直直的攻向小青。
小青慌忙抵挡，却被其重伤了腹部。
楚风再次嘶吼着杀来，却被黑虚单手掐住了脖子：“咳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啊啊！”
黑虚没有回话，看着想要过来搭救楚风的小青抬手一劈。
小青躲闪不及，被其一招重伤，倒地吐血：“咳啊！”
仅仅一招，小青身上的法力便开始溃散，她感受到了死亡。
近在眼前的死亡。
颤抖的伸手看着被掐住脖子的楚风，无力呼喊：“爹……”
楚风嘶吼着攻击黑虚，却难以奏效。
黑虚掐着楚风的脖子走向小青，右拳抬起的瞬间，虚无法则瞬间四散开来。
小青泪水滑落，望着养育她成人的楚风，含着泪倒在了地上。
黑虚将楚风扔到地上，慢慢走向小青。
楚风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就那么躺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疯着傻笑着。
口鼻处再次喷出大量黑血，钻心的疼痛撕心裂肺。
疼得他已经不想活了。
他到底该怎么跟他娘子说呢……
在他的小世界中发生了这种事，他是蠢么？
他这个愚蠢的白痴竟然没有察觉到威胁。
他该怎么跟他娘子说呢。
孩子们都死了。
寻了六千多年的小青，也被杀了。
爹娘也都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
抱头仰天痛哭的不成样子。
他不想活了。
颤抖的抬起手掌，想一掌拍死他自己：“小金…云儿……”
“爹这就来陪你们…这就来陪你们了，你们别怕……爹不会抛下你们的。”
“爹这就来陪你们，这就来了！”
黑虚慢慢走到小青跟前，抽取对方的魂魄，将其融入一蛇蛋中。
看着手掌中两颗青纹妖蛇的蛋，黑虚慢慢转身，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跟楚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过于苍白，好似一个亡魂。
“终于等到你了……或许我已经忘了等了多少次轮回了。”
“你如果就这么死了，就没有人能救走他们了。”
“虚鬼能同化的可不仅仅是我们，也包括这片天地和轮回，他们的战斗方式你也看到了，这场战争赢不了的。”
“或许你接受不了我的这种方式，但是我已经亲手杀了小金小青她们一共三万九千六百一十次了！”
“算是这次就是三万九千六百一十一次……亲手杀掉自己最在意的人，我比你痛苦的何止千倍万倍，可只有这么做才能救走他们。”
“女娲那些人一个月后就会死，赵甜甜变成的虚鬼王只是先头部队，外面的虚鬼王数不胜数，还有超越天道圣人的准神境虚鬼。”
“准神境、半神境、天神境、神王境……神王境的虚鬼是可以同化掉轮回的，我们都是一些井底之蛙而已。”
“一个天道圣人境的虚鬼王就可以灭掉六界，那就别提那些更强的存在了……”
楚风颤抖着放下自己的手掌，看着对面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泪眼紧皱。
黑虚坐在楚风身旁，从楚风口袋中取出一包烟，面无表情的抽了起来。
“第一次轮回的时候我杀小金根本下不去手，她跟这次一样，一眼就认出了我……”
“她哭着喊我爹，根本就没有想伤我，甚至连她的应龙法相都没有放出来对付我，就那么让我杀她，唉……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黑虚无奈的吐着烟，一切仿佛昨日。
“知道你为什么不惧怕肉体上的疼痛么？知道为什么你在玄云星变成石头的时候能凭借意志力坚持几十年么？”
“因为在这数万次的轮回中，我所经受的精神上的痛苦和肉体上的磨难，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为了抗拒虚无的侵蚀，我每时每刻都会用法力折磨我自己，唯有剧烈的疼痛才能让我的意识不被虚无侵蚀。”
“已经多少年了我不清楚，你能不惧怕疼痛，能在大虚无中保持五千多年的自我不迷失，是因为受到了我的影响。”
“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楚风一脸茫然的躺在地上，听着黑虚的种种，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想着在大虚无中的那几千年中，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明明小梦他们一两天就受不了了，他却没什么反应。
黑虚深吸一口烟：“息壤我已经拿到了，后土娘娘的轮回力量我也已经到手了，之前那么多次的轮回都失败了，有的我会想做英雄拯救万族，有的人会怯战抛弃小金他们独自逃走，也有的我会碌碌无为。”
“我很少跟另一个我聊那么久，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你是唯一一个不愿意获得虚无道果的我，你只在意家人，不在意力量，这种想法我很喜欢，你也是少数能成圣的我，你有机会成功的。”
“带着他们的魂魄离开这里吧，萧动的魂魄我也弄回来了，什么都替你做好了，只要你出去杀了我娘子，你就能开启下一次的轮回，或许是你娘子吧，唉，这种感觉你体会不到的……”
“这一次我会把我的力量全都给你，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息壤可以在宇宙中创造大陆，轮到你创造天武大陆了另一个我。”
黑虚说着便取出了息壤和一具仙傀，表情难耐的吐着气：“一开始轮回的时候我试着跟后土娘娘商量，可是那些人不听我的，一次轮回两次轮回我就动了杀心，我不想解释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拯救所有人，杀掉他们尽快拿到轮回需要的东西才是我应该做的。”
“后土娘娘我已经炼制成了仙傀，带她回到天武大陆后，她会慢慢恢复自我的。”
“她也会创造出颜九天那些仙傀来影响天武大陆的命运。”
“吸收了我的力量，这一次你必须要在虚鬼来临之前成为突破天道圣人的存在！必须要拥有足以跟无数虚鬼王抗衡的全新力量！”
“我快要被虚无吞噬了，这是最后一次……”
“另一个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