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一定会好的,吉叔很厉害的。”
昭娇紧紧拽着南宫婉慈的手,声音哽咽,她知道,吉叔都没头绪的毒…意味着凶险。
南宫婉慈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让人担心,挤出笑宽慰着,“好,好,娘放心,不过生死有命,娘真的不怕,昭昭,你靠近些,娘想好好看看你,娘听说,你出了事,容貌已经大变,但是娘觉着,你这神韵和你爹一样,像,真的很像。”
昭娇挪动身子靠近,南宫婉慈双眼朦胧望着昭娇,身手轻轻抚上昭娇的脸。
“你阿爹生得很俊,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挪不开眼,他身上有一股世间男子少有的气概,双目清澈又坚毅,我自小长在宫里,因为生母不受宠身份低位又早早过世,我虽是公主,却是饱受苦楚,宫中更是尔虞我诈的地方,见多了蝇营狗苟,那时候,我以为世界就是这般,哪里都一样,所有人都如此,直到遇到你爹,他是那样的赤城,干净,热烈,于我来说,他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永生难忘,那时候的我,才有真实活着的感觉。”
昭娇安静听着,南宫婉慈仿佛在通过昭娇看着某个熟悉的身影。
昭娇知道,她现在的容貌,和从前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但是她不想打扰她,她相听他们的过往。
“…那时候,我皇兄想利用他的身份,想利用我牵制你爹,我怎么能让他陷入这样的窘境?我怎么舍得,他那样赤城的一个人…他就该活在阳光下,不该被我拉进黑暗的深渊,所以我宁可被他误会憎恨,宁可离开他…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你偷走,或许也是知道,若是我们的孩子落在我皇兄手里,必定会成为他的软肋吧,也幸好,幸好他把你带走了,而且,他那般喜欢你,没有因为我迁怒你,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好得让人根本忘不了他…”
默婉慈说着,胸口突然开始绞痛,她知道是毒发作的缘故,极力忍着不让昭娇看着担心难过,这毒不是病,没有解药就束手无策,而且,这毒估摸着是难解的,可能她这次真的要去见她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郎了,她无数个日夜都思念的那个人。
“娘,阿爹也忘不了你,虽然他从未跟我说过,之前,他书房里一直藏着一幅画,他藏得很好,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一次,那画上的女子骑着马,手里杨着马鞭,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我没太看清楚容貌,但是那个女子应该就是你…画像上的女子,腰间缠着一条不是大昭女子惯用的腰带,到了南疆我才知道,那是南疆女子用的腰带样式……虽然阿爹从未提过你,但他一定和你一样,从未忘记过你,他书房里,我见过几次南疆来的信…或许你们分开的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关注娘的一举一动,他和殷翎成婚,或许是当时真的误会了你,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但是他并不爱殷翎……以前,我就觉得阿爹看我的时候,像是在追忆什么,尤其是阿爹喝多了的时候…娘,这些年,你一个人是不是过得也很苦?”
昭娇很少和人说这么多话,可是现在,她只想跟她多说会话,把那些之前别扭的不想宣之于口的话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她看出她的忍耐,看出她现在毒发,知道她不想让自己担心,配合着假装不知,但是对方手心的汗她无法忽视。
一定是难过极了才会出这么多汗,所以她想多说点话,尽可能多说点,看能不能让她放散点注意力不那么难受。
“不苦…真的,一点都不苦,你也知道,摄政王他很照顾我这个姑姑,这些年比我小时过得好多了,倒是你…娘听说,原来那个大昭的长公主对你并不好,孩子,你受苦了。”
这么好的孩子,那个长公主怎么忍心对她不好的…
“不苦,阿爹很疼爱我,所有人都知道,忠勇侯宠女无度,把世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所以我一点都不苦,不过我还是渴望母亲的疼爱,也羡慕别的人有母亲疼爱,娘,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认,以后都不分开了好不好,你疼疼我,我陪着你,阿爹在天有灵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他一定希望我们母女过得好,娘,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要挺住,吉叔一定会想到法子的,娘,你且当是疼疼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难受你就哭出来喊出来,我陪着你,你别咬嘴唇,都出血了。”
昭娇再绷不住,泪流满面。
“看出来了……不哭,昭昭乖,不哭,娘…就是有点疼。”
好疼啊,如蚁食心一般。
“娘,你别咬自己,帕子,你咬帕子,不行你咬我。”
昭娇看着她额头的汗珠,难以想像有多疼,眼泪如珠子一般滴落。
“昭昭不哭,娘不疼了,娘不疼了,不哭。”
南宫婉慈看着昭娇落泪心疼的不行,她不怕疼,却见不得女儿落泪,这么多年,没让她感受到母爱,现在还要她因自己落泪,她心疼啊。
她的女儿……
虽然有她阿爹的痛爱,心里却也是苦的,那个大昭的长公主待她凉薄,也不知她阿爹出事的时候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还有那场火,她的乖女儿也是苦孩子……
“我…我不哭,娘你咬着帕子,我…来人,宫医,宫医!!!”
昭娇大声急呼,外头的殷夙默和南宫肃立刻冲了进去。
宫医也一股脑进屋,床前把脉查看,一个个紧张不已。
“如何?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看着面色苍白疼的满头大汗的南宫婉慈,南宫肃急声询问。
“回王爷,公主毒发了。”
“快想想办法,先帮她止疼,姑姑,姑姑…”
这样子,疼也得疼死啊,疼得面部都要扭曲了。
下毒之人罪该万死!!!
“娘,娘,你挺着,夙默,你快去接吉叔,他怎么还不回来…”
“娇娇别急,别怕,我去我去,你急,我这就去。”
殷夙默没见过昭娇这样惊慌失控的样子,从未见她这样害怕过,除了心疼便是担心,倘若这婉慈公主真的有个好歹,他不敢想。
该死!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