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农户佃户寂静一瞬。
新主家说为他们做主?这是真的吗?还是故意说漂亮话哄的他们信服?
农户佃户们纷纷看向最先说话的老者。
老者拄着拐杖的手颤抖不已,“姑娘说的话可是真的?”
“自然!”秋雨扬起下巴,“我家姑娘乃是当今昭善公主殿下,金口玉言,又岂会欺骗你们?”
杨全一听昭善公主殿下六字,眼前一黑。
完了,竟然真是那位!
昭善公主?!老者倏地瞪大眼睛,第一次抬起头看向唐昭,“先护国柱石宋老将军是你什么人?”
秋雨脸色不悦,这老头竟然敢这么跟姑娘说话。
唐昭微微一笑,“正是家外祖父。”
老者混浊的双眼霎时盈满泪水,丢掉拐杖跪在地上,仰着头大喊,“老天爷!您终于开眼了啊!”
他匍匐下身子,五体投地冲着唐昭道,“公主殿下,请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百姓吧!”
唐昭抿直嘴角,“你们有何冤屈尽管说来,只要属实,本宫自会为你们做主!”
“乡亲们,你们听到没有?公主殿下要为我等主持公道了!”老者高兴激动地浑身颤抖。
他身后一个妇人终于按耐不住,推开前面的人,冲到离唐昭三步远的地方噗通跪下,“公主殿下,求您为我那可怜的丈夫儿女做主啊!”
唐昭:“你慢慢说。”
“小妇人家原是附近的茶户,家中有二十亩茶地,虽不算富裕,却也能度日,谁料十二年前,杨家买下五奇仙山,为了扩大农庄,派人来强买家中茶地!”
“家中就指着这茶地度日,如何肯卖?杨家数次上门,见小妇人与丈夫坚决不卖,便设计诬陷我的儿子打死杨家奴仆,官府二话不说就将小妇人的儿子下狱。”
“为了救儿子,小妇人丈夫便上衙门喊冤,却被知府以咆哮公堂为由杖责了三十,整个人被打成血葫芦!回到家中不到三天就咽气了!杨家奴仆上门来说,要是再不卖茶地,下次死的就是小妇人的儿子!”
“为了救出儿子,小妇人便将茶地卖给杨家,二十亩茶地啊,杨家就给了二十两银子!”
唐昭眼底已经染上怒气,闽州虽然地价低,但一亩地的价格也不会低于三两,这杨家真是脸都不要了。
“小妇人原想着,贱卖土地就贱卖吧,只要儿子能从大牢里出来,一家远远躲开便是,可小妇人左等右等,最终只等来了儿子惨死大牢的消息!”
妇人哭的肝肠寸断,春风不忍地别过头去,秋雨眼眶已经发红。
“听到消息,小妇人立即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小妇人与女儿幼子就进了农庄,成了农庄的佃户!”
“小妇人顾及一双儿女,不敢再得罪杨家,就想着平平安安将儿女带大,谁知”,妇人抬起头恶狠狠看向杨全,“谁料这个畜牲看上了小妇人的女儿,要强纳小妇人的女人为妾,小妇人的女儿抵死不从,却被这个畜牲带着农庄打手给强行掳走!”
唐昭目光看向杨全,杨全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武乙二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踩断他的右腿。
“啊!”杨全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庄园。
“小妇人在庄园门外等了一夜,只等来女儿冰冷的尸体”,妇人放声大哭。
唐昭:“她女儿怎么死的?”
“与我无关,是她自己撞墙死的!”
唐昭眯眼,目光不善,“本宫看你的舌头也不想要了。”
杨全脸色发白,“是我,我想强行与那丫头成全好事,谁知她宁死不从,我一个没看住,她就撞墙身亡了。”
妇人脑海中想起女儿凹陷下去的额头与鲜血淋漓的面容,胸膛剧烈起伏,站起身扑到杨全身上,拼命厮打。
杨全想要还手,只是眼睛扫过一旁虎视眈眈的武乙二,终究不敢。
待妇人打的筋疲力尽,春风才上前将妇人拉开,搀扶着低声安慰。
见往日嚣张跋扈的杨全任由妇人厮打不敢还手,佃户农户们大受鼓舞,纷纷说出这些年被杨全一家与杨氏一族欺压剥削的遭遇,不少人说着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放声大哭。
唐昭:“杨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杨全蠕动着嘴唇,头重重磕在地上,“公主殿下饶命啊!小人也是奉杨家之命办事!”
“你的意思是,是杨家让你强娶良家女为妾?是杨家让你克扣农户钱粮?是杨家让你随意打杀佃户?”
唐昭抬高嗓音,“这样,你随本宫去杨家,若你作证举告杨家,本宫便恕你无罪如何?”
杨全砰砰直叩头,“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
他是杨家的家生奴才,他全家的生死都握在杨家手中,以奴告主本就是死罪,就算公主殿下饶了他一命,杨家也不会放过他全家!
唐昭:“来人,将杨全夫妻杖毙!”
“是!”武乙二与武丙三在院中随手找个根粗壮木棍,朝晖朝仪分别按压住杨全夫妻,在上百名农户佃户的注视下,杨全夫妻被活活杖杀。
杨大吓得尿了裤子。
“至于你们”,唐昭看向杨大等人,“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但手中终究没有人命,本宫不杀你们。”
杨大紧张地攥紧了手。
“将他们与庄上打手送去知州府衙,令马知州按大渝律法惩办!”
杨大等人被护国将军府亲兵拖了下去。
妇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公主殿下,那杨家呢?”
“杨家势大,轻易动弹不得”,唐昭安抚,“但本宫向你保证,一日不除杨氏,本宫一日不离开江南!”
“小妇人谢过公主殿下大恩大德!”妇人说着就要跪下。
唐昭亲手将妇人扶起,“为了朝局,不能立即为你家报仇,希望你能理解。”
“小妇人明白”,妇人强行牵起嘴角,“十二年都等过来了,还怕再等几年吗?”
她是不懂什么大局、什么朝政,但她知道,公主殿下有为他们做主的心!
在妇人朴素的心里,自然认为堂堂公主,想要收拾一个杨家还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