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檀香袅袅,三位老者围着青玉案上的丹丸愁眉不展。花袍老者捻着颔下三缕红须,忽然压低声音:\"要不... 实际试试?\"
灰袍老者手里的玉冠差点摔在案上,星辰纹袍角猛地绷紧:\"试?往哪试?\" 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总不能是想...\"
\"噤声!\" 洛翁猛地抬手,紫袍上的火磷沙簌簌作响。他盯着案上那枚流转七彩霞光的丹丸,银须在肩头微微颤动,\"你是想让萧太后试药?\"
花袍老者咂了咂嘴,赤红袍摆蹭过锦缎软垫:\"除了她,谁还中了这五行毒掌?\"
\"胡闹!\" 灰袍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太后是御赐的 ' 护国安康 ' 牌匾得主,当年北境退敌时胸口挨过三箭都没吭一声,这般铁骨... 若是被这不明的丹药伤了分毫,咱们仨加起来都不够赔罪!\" 他指节叩着案面,\"马御医的八品丹方都只能勉强压制伤势,咱们敢拿新药冒险?\"
洛翁指尖敲着丹丸边缘,玄铁丹铲在袖中隐隐发烫:\"太后的五脏已如风中残烛,五行毒掌每三年爆发一次,上次发作时连马御医都差点束手无策...\" 他话没说完,里间突然传来环佩轻响,伴着苍老却清亮的女声:
\"三位老哥哥在议论什么丹药?\"
三人身子同时一僵,齐刷刷转向垂着九凤朝阳帘的内室。洛翁连忙将丹丸拢进玉盒,紫袍下摆扫过案上的测丹盘,发出 \"哐当\" 轻响:\"太后娘娘醒了?\"
帘幕被轻轻掀开,一位银钗布裙的老妇扶着侍女的手走出,虽面色带青,眼角的刀疤却透着股英气。她腰间悬着枚玄铁令牌,上面 \"镇北\" 二字被摩挲得发亮 —— 正是通云国那位曾单骑闯敌营的萧太后。
\"方才听你们说五行毒掌...\" 老妇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洛翁紧攥的玉盒上,\"莫非有新进展?\"
三位老者顿时矮了半截,灰袍老者结结巴巴道:\"是... 是考生炼的丹药,有些... 有些奇特。\" 花袍老者则偷偷往洛翁身后缩了缩,生怕被太后看出端倪。
萧太后笑了笑,眼角的疤痕随之牵动:\"能让你们仨犯难的丹药,倒要瞧瞧。\" 她朝玉盒抬了抬下巴,\"打开来看看。\"
洛翁手心沁出冷汗,缓缓揭开盒盖。七彩霞光涌出的刹那,萧太后腰间的玄铁令牌突然发烫,她按住胸口轻咳两声,眼底却闪过一丝惊异:\"这丹气... 竟能引动老身体内的毒掌之力?\"
三位老者面面相觑 —— 连太后都能感应到丹药的异样,这枚凌天炼的丹丸,怕是比他们想的还要不简单。
萧太后望着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眼角的刀疤在烛火下泛着暖意:\"老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紧张什么?\" 她抬手抚过腰间的玄铁令牌,\"在北境戍边时,马背上的干粮都能吃出毒草,这点风险算什么?\"
洛翁还想劝阻,紫袍下的手已攥得发白:\"太后,此药机理诡异,引过丹劫...\"
话音未落,萧太后素白的指尖已泛起淡青色灵力,玉盒竟凭空从案上飞起,稳稳落入她掌心。合体境五层的威压如静水般铺开,内堂的檀香瞬间凝滞 —— 这等修为,便是当年硬接蛮族三箭时,也未曾有过半分动摇。她捏开盒盖,看也未看便将那枚七彩丹丸抛入口中,喉间微动,丹药已顺喉而下。
\"太后!\" 三位老者同时惊呼,却见萧太后闭目片刻,忽然长长舒了口气,原本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五脏那处钻心的疼... 竟真的轻了。\" 她抬手按在胸口,玄铁令牌上的 \"镇北\" 二字微微发亮。
洛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试探着上前:\"老臣斗胆,请为太后把脉?\" 他指尖凝起淡金色灵力,若丹药有异动,便可立刻施以援手。
萧太后伸出手腕,腕间的银镯子随着动作轻响。洛翁的指腹搭上她的脉搏,起初还带着几分紧张,片刻后,他猛地睁大眼睛,银须都在颤抖:\"脉象... 竟平稳了三成!\" 他另一只手迅速探向太后丹田,当灵力渗入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后退半步,\"这是... 五行反侮?!\"
灰袍老者和花袍老者连忙凑上前,三人灵力交织探入,只见太后体内原本肆虐的五行毒力,此刻竟如潮水般退去 —— 本该被心火克制的肺金,此刻正反过来压制心火;被脾土克伐的肾水,竟生出反制土势的力量。
\"颠倒五行!\" 花袍老者失声喊道,赤红袍摆都被灵力掀了起来,\"这丹药强行逆转五行生克,让被压制的脏腑反过来吞噬毒力!难怪会引丹劫... 这是在硬撼天道规则!\"
萧太后感受着体内渐渐平复的气息,忽然想起方才丹丸入腹时,一股清凉之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那些纠缠了五十年的毒痛竟如冰雪消融。她望着案上的空玉盒,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炼这丹的... 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
洛翁抚着胸口,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想起那枚丹药在测丹盘上的疯狂异动,想起凌天吞雷劫时的从容,忽然明白 —— 这哪里是什么保健药,分明是一剂以逆天之道强行续命的猛药。
\"此子... 若能善用这份医道,将来成就怕是要超过马御医。\" 洛翁望着内堂门外的方向,紫袍上的火磷沙重新亮起,这一次,映出的不再是担忧,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待。
萧太后抬手按了按胸口,玄铁令牌上的寒气似乎都淡了几分,她望着空玉盒笑道:\"比马御医的八品 ' 锁元丹 ' 还见效快,这小子是个妙人。\"
洛翁抚着银须,紫袍上的火磷沙映着内堂烛火:\"何止是妙。\" 他想起凌天炼丹时的景象,声音里带着惊叹,\"此子能同时运转五行灵力与熵能,画符、炼丹、武道皆通,连元丹都能吞雷劫,简直是... 异数。\"
\"哦?\" 萧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腕间的银镯子轻轻晃动,\"通云国何时出了这等全才?老身怎么从未听闻?莫非是外域来的修士?\"
花袍老者捻着红须,赤红袍摆扫过案几:\"听口音是通云本土人士,报名册上却没填任何门派,倒像是个散修。\"
萧太后指尖在令牌上轻轻敲击,忽然来了兴致:\"这般人物,倒要亲眼见见。\" 她朝三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宣布结果吧,明日第三轮测试,老身去旁观便是。\" 她顿了顿,又道,\"不必声张,也别带护卫,老身想清静些。\"
洛翁三人躬身应下,捧着空玉盒退出内堂。刚推开殿门,外间的议论声便涌了进来。洛翁清了清嗓子,紫袍上的火磷沙骤然亮起,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第二轮考核结果 ——\" 他举起测丹盘,目光扫过众人,\"凌天,五行逆转回天丹,契合度... 远超标准,本轮第一!\"
阿木尔在观众席上猛地蹦起,玄铁刀把栏杆砸得直响:\"我就知道!\" 逸尘的佛光把整个看台染成金色,卯澈举着糖浆罐子欢呼,红宝石眼睛里亮晶晶的。
\"沈慕言,白鹭化气丹,契合度七十九,第二!\" 洛翁看向月白锦袍的身影,声音里带着赞许。沈慕言微微颔首,霜白的眼瞳转向凌天方向,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其余通过者的名字被一一念出,算上凌天与沈慕言,总共不过十五人。那些没通过的医师或垂头丧气,或愤愤不平,有人盯着凌天的背影嘟囔 \"定是走了歪门邪道\",却被旁边人拽了拽衣袖 —— 没看见三位七品医师看凌天的眼神都变了吗?
洛翁宣布完毕,目光在凌天身上停留片刻,才与另外两位老者退回后堂。凌天望着内堂的方向 —— 方才洛翁念出 \"五行逆转回天丹\" 时,内堂门缝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赞叹,想来自己此轮获胜,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
阿木尔早已冲下观众席,一把勾住凌天肩膀:\"走!吃庆功宴去!十只烤灵雀管够\" 逸尘和卯澈一左一右拽着凌天衣摆,小鹿妖的鹿茸蹭得他手腕发痒,小兔妖则举着小本本,用爪子在上面画了个七彩丹丸。
沈慕言拄着导盲杖走上前,月白锦袍下的手轻轻作揖:\"凌兄高才,在下佩服。\"
凌天回礼笑道:\"沈兄的白鹭化气丹亦见真章。\"
两人并肩往外走时,谁也没注意到,内堂的九凤朝阳帘后,萧太后正望着他们的背影,玄铁令牌上的 \"镇北\" 二字,在烛火下泛着深邃的光。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太后,显然对明日的第三轮测试,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期待。
炉边醉的夜宴上,阿木尔正抱着烤羊腿大快朵颐,逸尘和卯澈在旁边比赛吃糖浆糕。凌天望着窗外丹仙城的万家灯火,忽然想起洛翁宣布结果时的眼神, 这场医师大会,似乎正朝着越来越有意思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