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楚渊又笑了，“儿子，你想多了。”
“我之所以不管，纯粹是因为......”
他拖长了音调：
“我懒。”
“什么？”楚彻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宇宙太大了，麻烦事太多了。”楚渊摊了摊手，表情无奈得像一个被无尽工作压垮的社畜，“今天这里闹独立，明天那里又出了个邪教，后天又是哪个议员家的狗丢了要封锁整个星区......”
“我要是事事都管，那我干脆也别当什么救世主了，直接去竞选宇宙居委会主任得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内容却让楚彻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我只会处理那些，能把整个宇宙都给扬了的大危机。至于其他的......只要这栋房子没着火，我才懒得去管哪个房间的马桶堵了。”
楚渊看着儿子那张写满震惊的脸，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从这一点上说，你比我强。”
“你从一开始，就想着拯救所有人，修好每一个堵塞的马桶，擦干净每一块肮脏的地板。”
“你的觉悟，比我这个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半吊子救世者，要高尚得多。”
这番话，不带任何嘲讽。
是发自内心的，最真诚的肯定。
楚彻的心，乱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秩序的纵容者，是站在最高处，冷漠俯瞰着这一切的神。
闹了半天......
他只是单纯地，在摆烂？
“这个世界，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无法想象的力量，用之不竭的财富，以及足以颠覆整个联邦的知识......”
楚渊的声音，将楚彻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迟早，都是你的。”
这句承诺，如同惊雷，在楚彻的脑海中炸响。
“但是！”楚渊话锋一转，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锐利无比，“你必须向我证明，你有资格，也有能力，去继承这一切！”
“你的理想，你所谓的‘新正义’，现在只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火焰。”
“当真正的苦难降临，当你的革命遭遇无法想象的挫折，当被你保护的人反过来用刀子捅向你......”
“你这团火，是会烧得更旺，照亮整个世界。”
“还是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把自己烧成一滩毫无意义的灰烬？”
“到那时，你就会崩溃，甚至自取灭亡。”
楚彻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我该怎么证明？”
楚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很简单。”
“打一架。”
“和我。”
楚彻的瞳孔，瞬间收缩。
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涌了上来。
“这不公平！”他吼道，“你在耍我吗？！”
“公平？”
楚渊挑了挑眉。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下一秒。
世界，在楚彻的眼前，崩解了。
脚下的万家灯火，不再是具体的建筑和街道，而是化作无数条流光溢彩的数据流，向上喷涌，然后消散。
头顶的星辰，不再是遥远的天体，而是变成了一串串闪烁的，无法理解的符文，旋转着，坠落。
空间、时间、物质、能量......
所有构成世界的基石，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楚彻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玩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扭曲，重塑。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空间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也没有暗。
只有纯粹的，绝对的“无”。
而他的父亲，就站在他对面，神情自若，连发型都没乱一分。
“这里......是什么地方？”楚彻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的内心世界，或者叫别的什么，都行。一个概念上的空间。”
楚渊解释道。
“在这片空间里，所有的战斗实力，所有的战斗经验，都会被彻底剥离。”
他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你A级的力量，我能重启宇宙的能力......在这里，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都被打回了原形。”
“剩下的，只有最根本的东西。”
楚渊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无，牢牢地锁定了自己的儿子。
“意识。”
“还有，觉悟。”
“只有意识更坚定，觉悟更深刻的一方，能够在这里站到最后。”
“这，才是最公平的战斗。”
楚彻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力量的较量。
而是一场......信念的战争。
“来吧，儿子。”
楚渊向他伸出了手，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
“向我证明。”
“证明你的‘正义’，不只是少年人一时冲动的呓语。”
“证明你的‘革命’，不只是一个被现实打了两巴掌之后，不甘心的哭闹。”
“证明你，拥有撑起这一切的觉悟和心性。”
“你赢了。”
“我就认可你的这份觉悟，认可你的道路。”
“然后，把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所积累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你。”
“让你去掀起那场，你想看到的......”
“席卷整个宇宙的革命。”
楚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脸上那鼓励的笑容，那双漆黑眸子里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不是玩笑。
也不是考验。
这是一场，关乎道路与传承的，最神圣的决斗。
“好。”
楚彻吐出一个字。
他闭上眼睛，将脑海中所有的杂念，那些颠覆性的画面，那些愤怒与不甘，全部沉淀下来。
然后，将它们，锻造成唯一的信念。
嗡！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纯白色的光辉骤然爆发！
那光辉凝实，化作一套覆盖全身的，充满了神圣与庄严气息的铠甲。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由光芒构筑的长剑。
剑刃笔直，剑身纯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
纯粹的，不容任何玷污的，想要改变世界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