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着车载着秦大夫回县里的全安,在路上见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在路上走着,其中还有两个孩子。
看到这一幕的全安顿时警惕了起来,平时进县里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都是一路上村子里的人。
因交通工具有限,村子里的人去一趟县里,无论是买东西或卖东西,多数都会穿上自己最好的那身衣服。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像眼前这几人这般衣衫褴褛,全安放慢了车速,悄悄打量着他们。
只见这几人面色憔悴,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迷茫,脚步虚浮地走着。他心中暗忖,莫不是从别处逃难来的灾民?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全安的目光,抬起头看了过来。
全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缰绳。那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但为了能要口吃的,也努力大声些说话。
全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秦大夫。秦大夫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帮忙。
全安只得先停下车子,但手里也握紧车上的擀面杖,这还是自己主子特意留给他防身的。
经历过那次被人拦车的经验,全安现在对这种情况也很机警,但看那两个孩子不像是装的,另一只手,伸手将座位上的布包里剩下的几个杂粮窝窝头递给他们,。
那男人连忙上前接过食物,并没有直接吃,先是给全安深深作揖感谢后,将那几个窝窝头先分给身边的女人和两个孩子。
剩下一个稍小的窝窝头,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眼中满是感激。全安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明显两个小孩子饿坏了,吃得太急,被噎住了。
全安只好拿出水囊递给女人,让女人给孩子喂些水,女人连声道谢,也很是注意。
从包袱拿出个破口的碗,将水倒到碗里才给孩子喝,喝完水后,女人立马双手将水囊递还给全安。
男人说:“我们是西北那边来的,我们那里遭了旱灾,今年种的粮食基本是颗粒无收。实在没法子,想着这边还有门亲戚,咬咬牙就带着一家老小往奉阳这边来了。路上遇到了些事情,父母都故去了。”
全安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他继续问道:“你亲戚姓甚名谁,或许我认识,可以给你指路。”
那男人吃了一个窝窝头,人有了些力气,听了全安的问话,神情有些激动,连忙说:“谢谢小哥,我名叫张璟,我那名亲戚是我堂叔,他名叫张泽,在县里开了家小店。”
张泽,这名字全安还真的认识,就是西市那边开着杂货铺的老张头,他这段时间在老张头那也买了不少东西。
见这里离县里也不远了,这一家人的一些下意识行为骗不了人。经过秦大夫的同意,全安索性让他们一家上了车,载他们一程。
几人上车后,一直抱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小包袱坐在车上的角落,生怕自己会弄脏车。
秦大夫见几人如此也开声询问:“你们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张璟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我们西北这次旱灾太严重了。河流干涸,土地干裂都能塞得进去整条腿,庄稼根本没法生长。好多人都活不下去,只能外出逃难,基本我们那里是十室九空。我们也是没办法,才一路往奉阳这边来。”
秦大夫点了点头,面露忧色:“灾害无情,这一路你们也吃了不少苦。我也听说朝廷有派了官员到当地去赈灾,怎么还如此严重。”
张璟面露愤懑,压低声音道:“那些官员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赈灾的粮食和钱财,大部分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发到百姓手里的,少得可怜,根本不够活命。我们要不是活不下去也不可能一家老小都过来奉阳,这一路我们足足走了三个多月,现下我们那怕是更没活路了。”
全安听了,气得握紧拳头:“竟有这等事!那朝廷就没人管管?”
张璟苦笑道:“官官相护,我们这些小百姓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想着堂叔还在这边,我们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秦大夫听后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你们先到县里安顿下来,到了这里,以后会好起来的,有事可以到济世堂找我。”这事他得尽快跟董县令说说,让他做好准备,看这个情形,逃难过来的灾民只会更多。
张璟一家感激涕零,连连道谢。不一会儿,车子到了县里,几人的户籍路引都齐全,加上秦大夫也认识守门的士兵。
这才顺利地带着张璟一家找到了张老头的杂货铺,张泽见到侄子一家这般凄惨,也是老泪纵横,赶忙和老妻将他们迎进屋里。
秦大夫和全安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两人先回了济世堂将叶云华的药先配齐了,全安付了钱,赶忙带着药直奔西市。
今天遇到张璟一家,他也想到接下来奉阳这边估计也不太平,直奔西市这边来,之前和一个二道贩子打过交道,他想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买些粮食。
虽然他囤的粮食足够店里和家里吃到明年,但心中涌起的不安,还是让他决定去找找其他的门路。
而秦大夫也跟吴掌柜说了这事,尤其是在城门口也看到了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也在老一辈人的口中听到过灾害后的生活。
并且他们也是经历过两朝更替的人,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很敏感的,吴掌柜当下也直接会后堂,写下自己的猜想和奉阳目前的状况,希望东家能重视这次西北地区灾害,对他们济世堂的整体经营规划做出调整。
秦大夫也赶忙先告假,直奔县衙去找董县令,好在秦大夫是董县令的好友,衙役通传后,立马就有人出来将秦大夫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