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五月。
正是当初约定,要给云秀彻底治好病的时间。
林清和忙了一晚上后,只睡了几个小时,就清醒了过来。
给云秀再一次把了脉后,很是肯定的觅了赵威一眼。
“这身体养得还不错,算你小子有良心。”
但凡云秀还和过年的时候,那般枯瘦,他还真的很难治这个病。
女子气血枯竭,不来月事儿说不定还好一些。
不然的话,这身体双重血亏之下,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赵威看着云秀有些圆润的脸蛋,富有光泽的皮肤,还有乌黑亮丽的眼睛,那里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还带着漫天的星星。
这是他用爱和金钱重塑的美人,自然是养得顶顶好的。
“行啦,知道你心急,为师也不和你扯犊子,把药罐子,火炉,沙锅,蜂蜜,白酒,干净的瓷碗等,都给我准备好!”
他吩咐赵威去忙了后,自己则把这些日子收集起来的药材,一一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有的要切片,有的要磨粉。
有的还要进行特殊的炮制后,才能使用。
每一样药材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最后还要用小秤秤重,毫克之间都要特别注意,不能有太大的误差。
这配药是一门绝活,等闲人想学是学不到的,林清和在制作的时候,自然是要和赵威一一讲述的,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徒弟。
这一身医术若是不传下去,他怕是吃饭都不香了。
哪里想到,赵威志不在此。
当初拜师,不是为了学艺,而是为了有个由头,将对方尽快的留下来。
拜把子有些难,二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取得对方的信任。
而且,他也不想做兄弟。
这是他上辈子的爷爷啊,在他的心里面,是长辈,且能和自己做平辈。
思来想去,唯有做师父,才能将对方留在身边。
这一世,他只想好好的孝顺完对方,至于这个医术,他就学个皮毛,能应付日常生活就好啦。
他这如意算盘原本打得挺好的。
此时被带着说了一堆的药性,还有用法等,听得脑壳都要炸了。
但为了不让林清和伤心,他还是努力做出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殊不知,时不时的走神,早已经让林清和看穿了他的想法。
原本还滔滔不绝介绍的,突然间闭上了嘴。
“算了,你志不在此,为师若是一味强求,倒显得不懂事了。”
这话让赵威很是不安,真是解释起来:“师父,我只是没有睡好而已,你别多想……”
林清和没有再回应,似乎接受了这上说辞,又似乎懒得听他鬼扯。
但不管如何,师徒二人见面后,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太顺起来。
赵威懊恼的按了一下眉间肉,然后想着要如何把师父的心哄回来。
他可不想和师父离心离德。
要实在不行,大不了,他就收慑心神,乖乖的学医就好。
虽然入门很晚,学习也困难,但只要师父高兴,他觉得做这个也是值得的。
要实在是自己不争气,以后看到有合适的孩子,就给林清和介绍,再收一个徒弟即可。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大伯家的孩子,赵钱。
这孩子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村子里面的小怪物了,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然后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说他是个灾星,用小石子丢他,排挤什么的,都时有发生。
可以说,这孩子在榆树囤已经没有前途了。
但好在,其奶还在家的时候,也让他读过两年学,识得一点字。
后面是发现他天赋不佳,不是地读书的料后,就放任自流,没再管他。
这孩子经历过这些事后,早已经不再嚣张跋扈,像是换了一个人。
现在,他家中遭遇不幸,算是个可怜人。
想到这里,他把药煎好,然后看着云秀服下后,这才去到赵家院子。
曾经这里是整个榆树囤比较好的宅院了,因为其奶生的儿子还算多,然后又是一把手,将大权握在手中。
家中人的日子是过得极其安逸的,三五不时还能吃上肉。
在这种灾荒年月,村子里面好些人无不羡慕她有本事,不光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还供养出来赵龙这样的高材生。
哪里想到,这些光鲜亮丽,都是建立在他们这一房的痛苦之上,更是建立在那些被拐之人的身上。
每一次经过这种地方,赵威都有一种浓浓的不喜感。
但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这个院门。
来开门的,是其大伯娘。
这个女人瘦了很多。
其脸上的颧骨无肉,更加凸起明显,让她这个人看起来有六分凶气。
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威后,她翻着吊白眼,很是不悦的喝斥起来。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走开!”
别人对赵威如何尊敬,她可不卖这个账。
赵威被大伯娘的呵斥堵在门口,却并未退缩。
他目光越过女人肩头,瞥见院子里杂草丛生,曾经气派的堂屋门扉半掩,透着股衰败气息。
“事关赵钱,有些话想和你说。”他沉声道。
大伯娘嗤笑一声,叉腰道:“那个没出息的,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啊?”
“不管他干了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要打死打活,随便咯!”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赵威心下一紧,越过阻拦冲进院子,只见赵钱蜷缩在柴房角落,身上新添了几道鞭痕。
“是你干的?!”赵威恶狠狠地瞪了大伯娘一眼。
对方有些心虚的别开脸:“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着,关你屁事!”
赵威心里气急,蹲下身查看赵钱的伤势。
布料下的皮肤红肿溃烂,一道一道的,斑驳密布,显然是用鞭子抽的。
赵钱咬着嘴唇不吭声,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破洞的布鞋上。
大伯娘追进来,抄起墙角的扫帚就要打:“你个小畜生,还有脸哭,老娘的锅都让你烧干了,要你有什么用?”
赵威反手握住扫帚,眼神冷得像冰:“够了!得饶人处饶人,给自己积点德吧。”
大伯娘愣住,随即尖笑起来:“切!这是我的家事,我就要打他,你有种来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