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阳便带兵控制住了外城,所有守城的朱家军士兵缴械投降,几个将领们合力将严白制服,押送了过来。
“参见秦王殿下!”
“免礼!”
秦阳摆摆手,骑马走到严白面前,严白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像麻花一样,站都站不起来,但是他始终不肯屈服,抬起脖子盯着秦阳,眼神中满是怒火,“我不服!我不服!”
秦阳没有搭理他,外城虽然控制住了,但重要的是皇宫那边,一挥手,秦阳命人把严白带上,率领大部队往皇宫赶去。
……
皇宫大殿。
周皇后一身凤袍,在大殿龙椅旁的一张椅子上沉默地坐着,像这样,她已经坐了几天几夜,在朱家军攻打皇宫的那一日开始,她就在这里坐着,她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禁军们正在顽强抵抗,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每时每刻都有战报传来,局势越来越不利。
天亮以后,不断有士兵跌跌撞撞地闯进大殿,汇报最新的战况,宫门已经被攻破,武三武四率领禁军们正在和闯进宫的朱家军厮杀,叛军一点点靠近这里,屏住呼吸仔细去听,甚至能听见外面士兵们的喊杀和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整座大殿惶惶不安,进宫避祸的大臣和家眷聚在一起,有的甚至抱在一起默默祈祷。
“皇后娘娘,要不咱们降了吧?”
突然,有大臣匍匐在周皇后面前不远处,脑袋埋的低低的请求道。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的气氛顿时变了。
这么多天,都没有人敢说投降之类的话。
因为他们不是叛军,朱家军才是。
投降的永远是叛军,而不是他们。
“降?”
周皇后声音响亮,睁开眼眸,道:“李侍郎,投降之后呢,你是想奉谁为主?朱国忠,还是严嵩?”
周皇后声音响亮且平静,但众人都听的出来,里面夹杂着滔天怒气。
跪在地上的李侍郎听见这话,身躯一颤,脑袋更是不敢抬起来,想了想,他说道:“皇后娘娘误会臣了,臣所言的降不是真正意义的降,而是假意投降,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我等皆可假意投降,忍辱负重一时,等陛下凯旋,回来平了叛乱,岂不是皆大欢喜!”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其他几名大臣的附和,他们的家眷也全是点头同意。
看着他们,周皇后面色始终平静,但眼眸里藏不住的心寒。
能进宫避祸的大臣们,都是她精心挑选,日后定是朝廷的可用之臣,肱股之臣,可谁知其中混进来了投降派,她真不知道是她眼光出错了,还是他们本来如此。
“就算叛军刀斧加身,我等也不可降,方才不负朝廷风骨,谁若再敢言投降二字,休怪本宫无情,退下!”
一声厉喝,李侍郎就要慢慢起身退下,回到原位。
可就在他站起来之后,眼里是藏不住的杀意,竟然径直朝周皇后扑了过来。
如果此时能将周皇后擒住,一会儿献给叛军,他可是大功一件。
“皇后娘娘,小心!”
有人大惊失色,看见之后立刻出言提醒。
可已经晚了,距离太近,眼看周皇后就要被李侍郎扑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有妇人横插一脚。
拔出头上发簪,狠狠地刺入了李侍郎的胸膛之中。
顿时,李侍郎胸前的官袍被染红一大片。
李侍郎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这名冲上来的妇人,恍如隔世。
这年头,男人都怕死,她为什么会冲上来?
妇人眼神平静,双手冷冷地扭动扎进李侍郎胸膛里的发簪,李侍郎疼的腰弯成虾米,惨叫出声,猛地推开了妇人。
“找死!”
李侍郎强忍疼痛抬起头,声音十分恼怒。
“你男人弱不禁风,就是个烂人,你强给谁看!”
“你傻啊,不装成一个烂人,怎么活到现在?”
闻言,李侍郎更加恼怒,大手朝妇人抓来,可是大手刚刚伸出,便急急往后退,因为一柄镶着宝珠的长剑正冷冷地朝他刺来,他躲不开,下意识道:“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周皇后并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停下手中动作,她一气呵成,先是起身拔出放在龙椅一侧的皇帝御用宝剑,而后猛地朝李侍郎刺去。
噗嗤!
宝剑贯入胸膛,刺破了李侍郎的心脏,李侍郎疼的五官扭在一起,再也发不出声音,周皇后目光很冷,扭动宝剑,李侍郎彻底没有反抗之力,渐渐瘫软在地。
抽出宝剑,一甩剑上鲜血,周皇后先是看向妇人询问她有没有事,妇人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周皇后点点头,看着满殿朝臣和家眷,说道:
“秦王妃护驾有功,有目共睹,封一品诰命,谁有意见?”
朝臣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跪下:“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闻言沈婉君也要跪下,却被周皇后扶起胳膊,周皇后亲自拔出头上的凤钗,交到沈婉君手里,“你的簪子脏了,本宫赔你一支。”
看着手中的凤钗,沈婉君只觉有千斤之重,她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冲上前,她就是下意识地上前阻拦。
现在想想,她心里一阵后怕。
握住沈婉君的手,周皇后道:“拿住!”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便被人撞开,武三武四带着浑身是血的为数不多的禁军来到这里,“皇后娘娘,叛军攻进来了,快撤!”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稳住的大殿重新慌乱起来。
周皇后松开沈婉君的手,上前走去,停在大殿中央。
环视一圈后,她继续往前走。
“皇后娘娘?”
武三武四看着周皇后,累的气喘吁吁,几日苦战他们的体力早就压榨到了极限,现在还能站着,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撤?皇宫就这么大点地方,能撤到哪里去?都随本宫出殿迎敌!”
说完,周皇后手中握剑迈过大殿门槛,走了出去。
殿外,叛军正乌泱泱地朝这里冲来,领头的正是朱国忠,身边还有宋王。
当看见周皇后出现在殿外,朱国忠抬手叫人停下,放声大笑起来。
周皇后上前几步,站在高高的大殿台阶之上,俯瞰下面的叛军。
“皇后娘娘,缴械不杀!若说半个不字,别怪臣不客气了。”朱国忠握着刀,似笑非笑。
“老五,你也造反!”
周皇后没有搭理小人得志的朱国忠,而是看向他身边的宋王。
宋王明显一惧,可深呼吸几口气后,也握紧了手中的刀:“皇嫂,臣弟迫不得已!”
指着周皇后身后从大殿里走出来的群臣,宋王声音全是不满,“他们,都提前进宫避祸了,是皇嫂亲自派人去叫的,可为什么唯独遗漏了臣弟和老六,是臣弟和老六不配吗,还是皇嫂觉得臣弟和老六也是叛军!”
朱国忠赶紧拦住宋王,“王爷,说什么呢,咱们哪是什么叛军,咱们在清君侧,乃正义之师!”
宋王呼出一口气,盯着周皇后,“皇嫂,臣弟需要一个理由!”
周皇后没有说话,沉默了下来。
看见周皇后是这般模样,朱国忠乐的自在。
只有这样,宋王才会和他是一伙,这一条路才能走到底。
不多废话,朱国忠一挥手,身后大军,喊打喊杀地朝大殿扑去。
武三武四率领仅剩不多的叛军,跃下阶梯,和叛军们混战在一起。
“皇后娘娘!”
强忍被砍中的疼痛,武三转过身,往阶梯跑去,有好几个叛军,绕过他们,准备对周皇后不利。
唰!!
那位身穿凤袍的皇后娘娘,在叛军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举起手中宝剑,朝着冲在最前的叛军脖子挥了过去。
几个叛军全都捂住脖子,应声倒下。
“皇后娘娘……”
周皇后甩甩剑上鲜血,脸庞异常平静。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
咔!
冲过来的武三不慎被叛军砍中了腰,不慎滑倒在阶梯上,紧接着,便是七八个叛军一拥而上,想要杀死这位禁军将领。
周皇后举起宝剑,连连刺去,才堪堪把武三救下来。
“皇后娘娘,真是好功夫!”
“哦,差点忘了,皇后娘娘出身凉州!手上功夫不弱男子!”
朱国忠站在后面,放声大笑。
“朱国忠,你给老子记住,等陛下凯旋,第一个砍了你的狗头!”武三伸手捂住腰上伤口,怒声大吼。
“陛下?”
朱国忠又笑了,“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回来也是给诸位收尸!”
不再耽搁,朱国忠下令,命人一起上。
周皇后带着人站在阶梯上,不退不让!
……
“皇后娘娘,您真是位巾帼英雄啊!”
远远地站在后方,朱国忠一边竖起大拇指赞叹,一边把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在他面前,大殿前的阶梯上,早已被尸体和鲜血铺了一层又一层,那位皇后娘娘,已经快没了力气,挥剑的动作都慢了许多,凤袍之上多了许多伤口。
禁军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再过一刻钟,这座大殿便是他的了。
看着冲上来越来越多的叛军,周皇后眼神中满是不甘。
又有几个叛军围了上来,朝她举起手中刀,她机械般地挥剑,将他们一一击杀。
而后,她累的拄剑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叛军们不给她休息的时间,又有人冲上来。
朱国忠惊喜地睁大眼睛,只等血溅五步的一幕。
武三武四淹没在叛军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力前来救驾。
轰隆隆!
偌大的皇宫之内,就在这时,宛如发生了地动山摇般地动静。
咻咻咻!
几支清冷的箭矢,穿过层层叠叠的叛军,精准地射中阶梯上的那几名叛军,带落几大串的血花。
砰砰砰!
后方的叛军忽然腾空而起,皆是被战马撞飞了。
阶梯之上,无力的周皇后看见那面大旗下的挺拔消瘦身影,不觉地露出了笑容,而沈婉君却红了眼睛。
“二姐!”
一声大喝,周屠带人犹如无人之境,手中长枪更是翻飞,顷刻间叛军便被撕开一道口子。
离的近了,看见周皇后的凤袍破了口子,周屠瞪圆大怒。
“朱!国!忠!伤我二姐,你找死!”
一字一句,滔天怒气,无人能挡,朱国忠被周屠这架势吓到面色发白。
朱国忠转身就想跑,周屠投掷过来的长枪更快,直接洞穿他的肩膀,扎在石板之中,痛的朱国忠大叫出声。
几个亲兵想要上前护卫,却被周屠的战马撞飞了出去,摔成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