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一声爆喝。
在场的官员皆是打了一个哆嗦。
有了上次的皇庄案。
众人是真的怕了。
尤其是那些戴罪办公的人,脸色都开始发白。
大殿上的甲士出列。
楚雄目光扫过群臣,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而楚雄的声音则是异常平静。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没人做声。
楚雄面色冰冷,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你们不要以为,朕没点你们名字,你们就万事大吉了,你们的所作所为,朕都一清二楚!”
“六部尚书,这才多久,竟是连续两名犯事,真是让朕对你们刮目相看。”
“自朕登基,改年号至德,朕觉得有你们这些至德君子辅佐,朕必能打造我大楚盛世,而如今,你们都做了什么。”
楚雄满脸痛心。
然后挥挥手,对几名禁卫道:“取火盆来。”
“是!”
禁卫当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个大火盆便被端了上来。
“将这些东西都投进去。”楚雄缓缓道。
几名禁卫闻言,端起箱子便开始往火盆丢文档。
一时间,在场的官员尽皆懵了,竟是没看懂楚雄这是什么意思。
而楚雄则是缓缓道:“此事,便到此为之,但是你们的所做,朕都记着,希望你们以后莫要再做这些糊涂事。”
群臣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纷纷开始谢恩。
而楚雄则是道:“朕还是念感情的,你们陪朕一路走来,已经二十余载,大楚不说多么富强,但至少也在开始便好。”
“如今发生的这一桩桩的事情,朕也不想在说什么,只希望大家做事之前,都摸摸自己的良心,退朝!”
说完,楚雄也不管在场众人有没有话说,起身便离开了太极殿。
等楚雄离开,跪在地上的群臣,有不少则是直接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面前的火盆还在燃烧,谁要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罪证。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陛下既往不咎,以后自己做事一定要万分卖力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有人起身,然后露出一脸苦笑,摇摇头离开。
而赵相如起身之后,什么也没说,径直出了宫。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场所有官员中除了那些武将,就属方阳最是自在。
看了看在场官员的样子,乐呵呵的转身走人。
时至中午。
京师开远门外。
和往日不同。
今日的开远门外尤为热闹。
不少出入城门的人,都守在管道旁边。
和开远门外的广场相接的一段路铺着一条红色绸缎。
而旁边则是停着一辆超大马车,足足有三匹驽马拉着。
此时那辆马车的三匹驽马身上都是带着一朵大红花。
“这是做什么的?”有路过百姓满是好奇的问道。
有了解内情的人则是道:“还能是做什么,这是大楚商行修建的路,说是叫什么快速路,可以直通西山,最后抵达的好像是梅庄。”
“西山?梅庄?不是有官道吗?”
“官道最少得半个多时辰能到,而且有些道路下雨极为难走,但是这路不一样,等会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前段时间我去西山做工走过一段,那路真是没话说。”
此言一出。
众人的好奇心更重了。
人群中的楚雄也是听到了这番议论。
不由笑着对身旁的王保道:“这小子,就是会搞些让人眼前一心的东西,这路用的是水泥是吧?”
“老爷厉害,这都知道。”王保拍了个马屁。
“行了,走吧,咱们过去看看,估计那小子正等咱们呐。”
说话间,楚雄已经朝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马车旁,方阳看到楚雄出现,顿时招呼道:“楚老爷您可算是来了!”
“废话少说,你让朕来看什么?”楚雄笑着说道。
“陛下请上车!”
方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搞些什么。”
楚雄踩着马凳就上了马车。
方阳则是微微一笑,然后喝道:“通车仪式开始!”
随着方阳的声音响起。
顿时,四周烟花升天。
随是白日,却依然在空中出现彩色的光芒。
所有人都看呆了。
楚雄看着空中的景象,不由问道:“你这是火药?”
“陛下圣明!”
进了马车,楚雄也不用在隐藏身份,方阳便直接称呼道。
楚雄点点头,随后便感觉马车启动。
“陛下,感觉这路如何?”方阳问道。
“还不错,道路平整,马车基本没有什么颠簸感。”楚雄缓缓道。
“陛下,臣想将此种水泥路修到码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方阳眨眨眼问道。
“朕没钱,国库也没钱。”楚雄当即道。
“陛下放心,钱由漕运码头出。”方阳当即到。
“可以,需要朕给你批地对吧?”楚雄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阳。
方阳则是二话不说,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张舆图。
不过上面有红线标记。
“陛下请看,这条线就是臣要修的路。”
方阳指着舆图上的红线道。
“你准备过京营?”楚雄皱眉。
“不错,陛下,京营可以外外围移动一些,臣可以帮京营修一条直通京师的道路。”方阳缓缓道。
楚雄眉头紧皱。
过了数息,才道:“你都把朕带到这外面来了,若是不同意,那倒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了,但是京营之事事关重大,等你父亲成国公明日回来之后,你和他商量一下吧。”
“啊?我爹要回来了?”方阳面色一僵。
瞬间,楚雄满脸怪异的看向方阳。
“你父亲给你寄的家书里没说嘛?朕可是听闻,成国公思子心切,每隔三日都会有封信寄出,莫非是假的?”
“额......”
方阳一阵无语。
他倒是知道那便宜老爹没事喜欢寄家书,不过写的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上来就是叫自己在京师本本分分,因此,方阳后面都是懒得看。
至于回信,那更是没有了。
方伯将信给他,他都是随手丢到一旁。
该干啥干啥。
没想到出去小半年的老爹,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雄则是道:“原本,你父亲七日前就能到京师的,不过北蛮使者前来,朕便让他和陆飞一起护送北蛮使者入京。”
......
方阳点头。
马车没有走太远。
一刻钟后便折回了。
毕竟楚雄还有许多奏折想要处理。
楚雄离开。
方阳则是将现场交给了张龙,自己则是直奔府邸。
他要将便宜老爹的家书都找出来,就算不看,也得把所有的信封都拆开。
不然若是便宜老爹发现自己连他的家书拆都没拆,那得多伤心啊。
不过,小半年的家书,光是拆封都拆了两个时辰。
直到去铺子巡视的柳萍儿回来,方阳这才轻松了口气。
“公子,怎么忽然看起来家书了?”柳萍儿好奇的问道。
“看什么家书,我爹回来了,这么多信,看不看都得拆开然后拿出来做做样子啊。”方阳满脸无奈。
柳萍儿一阵无语,但也是加入了进来,给方阳帮忙。
......
于此同时。
返京路上。
身材魁梧的成国公方景升,一张脸已经黑了一个色号不止,而且嘴唇干裂,杂乱的胡须蓄在下巴上,如同一个野人一般。
楚雄的贴身护卫陆飞则是依然精神。
此刻骑着高头大马,目光不断扫视四周。
在两人身后有一辆马车,随着道路的颠簸,车帘晃动,不难看出里面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
若是方阳再次,必然能够认出,此女便是京师闻香阁卖艺不卖身的花魁芙蓉姑娘,也正是如今的北蛮二公主。
“明日便能抵达京师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那逆子如何了。”方景升望着前方脸上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惆怅。
旁边的陆飞则是淡然道:“国公放心便是。”
方景升微微摇头:“你不懂,这一走就是小半年,我这颗心从来没有放下过,若是我在京师,那逆子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我还能仗着一张老脸,帮他善后一二。”
“如今这么久我不在京师,也不知道那逆子有没有把天捅个窟窿。”
沉默寡言的陆飞并没有说什么。
这一路走来,基本都是在听方景升絮叨。
“不过陆护卫,你当真是练得童子功吗?”方景升突然话锋一转。
陆飞点头。
“那你牵过女人的手没?”方景升一脸好奇。
陆飞皱眉。
忽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方阳会是那副模样,这看着正派的爹,好像也不是那么正派。
“无妨,等明日到了京师,我帮你介绍,虽然这些年我成国公府每况日下,但说到底也是一个国公,给你介绍个名门望族也不是问题。”
方景升捏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陆飞。
好似在思索给陆飞介绍一个什么样的对象比较好。
“童子功不能破身。”陆飞皱眉。
“无妨,那就不练童子功,我听闻现如今江湖之上有一本秘籍,名叫《葵花宝典》,待有机会,我帮你寻来。”方景升劝道。
陆飞嘴角一抽。
目光看向远方,再烂的搭理方景升。
那《奎花宝典》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清楚地很。
而方景升见陆飞不说话,则是继续道:“待到了京师,我就命人去寻,到时咱们可以一块修炼......”
“不必了!”不等方景升把话说完,陆飞果断拒绝。
两个太监一起修炼秘籍,他实在不敢想象那画面有多美。
“哎,这等绝世秘籍你都能拒绝,不愧是大内侍卫。”方景升语气中满是赞扬。
“国公回去一问方阳便知。”陆飞无奈回道。
“啊?莫非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那逆子就在练这等秘籍?”方景升一脸震惊。
陆飞彻底无语了,毁灭吧!
爱咋咋吧,真的是不想搭理这个话痨国公了。
看着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咋这么多话?
只是陆飞不知道是,这事还真不能怪方景升。
这段时间,越靠近京师,他的心中越是没底。
他是心里真怕啊,万一自己回了京师,却发现家都被那儿子败没了,那可怎么活啊。
他可清晰的记得,自己离京之前,那逆子给他要一千两的画面。
如今已经五个多月,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也不知道那逆子如今如何了。
在那满是勋贵高官的京师,那逆子有没有被人打死啊。
见陆飞不说话。
方景升也是长叹一声。
然后悠悠道:“只希望家里那逆子,在我不在京师的这半年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再想着去赌坊,不再想着去挣钱吧。”
“不然,我成国公府那仅存的一点家业也难保啊。”
陆飞笑笑没有答话。
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缓缓道:“我去后面看看。”
说完,一勒马绳,当即朝着后面走去。
方景升无奈。
只好闷头继续赶路。
次日一早。
整个京师都热闹起来。
无他。
今日便是秋闱张榜的日子。
然而这个张榜的日子,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谁最有希望夺取解元之名,而是在讨论没有参与科举的方阳。
贡院门口,早早的便已经站满了人。
不少人都是议论着。
“哈哈,终于张榜了啊,这些时日可是等死我了。”
“谁说不是,那京师败家子买了一百万两自己的三个弟子高中一甲,今日我就是来看笑话的。”
“你别说,这败家子是真有胆量,三个弟子高中一甲,要知道一甲也就三名,他还想全包了,真是笑死我了。”
“你们还别说,若是一甲三名全让那败家子的三个弟子包揽那也是一段佳话了。”
“啧啧,解元、亚元、经魁,全都是师出败家子,别说佳话了,假话都没人敢这么说。”
......
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人看好方阳收下的这三名弟子。
与此同时。
位于皇宫内的翰林院中。
大学士韩成将最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卷子递给一旁的太学祭酒严松。
然后问道:“严祭酒,本次顺天府乡试的一甲试卷都在此了,是否现在揭卷?”
因为漏题一事,楚雄专门找了祭酒严松临时出题,因此这次评卷,楚雄便让严松主导。
严松看了一眼韩成递过来的试卷,确认无误之后,便道:“好,揭卷吧。”
“是!”
韩成应了一声,当即将试卷旁边的糊名撕开,然后念叨:“丙二四!丁三六!戌一二!”
有其他阅卷官快速去一旁整理好的书架上找试卷。
很快便将放在三分试卷原档取了过来。
大楚科举,为了保证批卷官员的公平性,防止依靠自己认出熟人,便实行,考卷收回之后,由专门人员前去抄写,然后将原卷封存在相应的位置。
而抄录的卷字,则是直接署名存放位置即可。
这样也方便进行二次核对,也防止有人偷偷撕开糊名,看到考生姓名。
拿到试卷,韩成核对了一下内容。
然后便将还没撕开糊名的原卷递给严祭酒笑道:“祭酒,这便是原卷了,请祭酒揭名。”
严松点头,然后:“顺天府这届考生,老夫最看好的便是卢文远和孔孝廉,这次能让老夫揭名,第一个知道这二人谁能中此番秋闱解元,当真是一大快事。”
话音未落,严松当即撕开本次解元的试卷糊名。
下一秒,严松眼中满是震惊,仿似看到了什么大恐怖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