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如看着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心疼地拿出纸巾,为他轻轻擦拭。
她知道,这种大规模的,针对整个城市所有生命体的“信息修复”,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结束了吗?”她问。
“不。”叶远摇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带着一丝冷意的笑。
“这才只是,开始。”
“他用‘病毒’攻击我,那我就用‘补丁’,把他从网线里,揪出来。”
叶远重新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了最后一行代码。
“启动,反向追踪。”
罗马城的上空,那段奇特的“音频”依旧在回荡。
它像一场无声的春雨,润物细无声的,修复着这座城市千疮百孔的“信息根基”。
天台上,叶远放下手机,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冰冷的锐意。
他不是在看脚下的城市。
他的“视界”,早已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顺着那张覆盖全球的,由光纤和电波构成的巨网,向着病毒的源头,逆流而上!
那是一场,在人类无法感知的维度,展开的追猎。
……
与此同时。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座外表伪装成普通气象观测站,内部却固若金汤的秘密基地里。
一个穿着黑色丝绸长袍,面容苍白,眼神狂热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墙前。
墙上,分割成上百个小屏幕,实时播放着来自全球各地的混乱景象。
人们惊恐地躲避着那些突然变得状若木偶的亲人、朋友。
新闻里,主持人们用颤抖的声音,播报着这场史无前例的“精神瘟疫”的扩散。
男人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病态的,满足的微笑。
他,就是这场灾难的制造者。
“深渊呓语”教派的当代“聆听者”——马库斯。
“看到了吗,我伟大的主人?”他张开双臂,对着空无一人的控制室,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这些肮脏、喧嚣、充满着无意义情感的人类,正在您的呓语中,回归他们本该有的样子——寂静、虚无、纯粹!”
“他们称之为病,我称之为‘净化’!他们以为网络是他们沟通的桥梁,却不知道,那正是您意志降临的最佳管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殉道者般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
全息投影墙上,一个位于罗马的监控画面,忽然出现了异变。
一个原本双目空洞,呆立在街头的少女,身体忽然开始微微颤抖。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木偶”,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新的程序,开始出现了“苏醒”的迹象。
马库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怎么回事?”
他猛地冲到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
屏幕上,代表着“精神污染”强度的数据流,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另一种更加强大、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信息流,中和、覆盖、清除!
“不!不可能!”马库斯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嘶吼,“‘深渊呓语’是不可逆的!是终极的熵增!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抗这种‘存在’层面的抹除!”
他疯狂地加大能量输出,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
然而,他那引以为傲的“信息病毒”,在对方那堂皇正大,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创世之音”面前,就像是阴沟里的污水,遇到了浩瀚的汪洋。
一触即溃!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
对方,不仅仅是在“杀毒”。
对方,正在顺着他释放病毒时留下的痕迹,反向追踪过来!
“警报!警报!检测到未知数据流入侵!”
“防火墙第一层,被绕过!”
“防火墙第二层,被击穿!”
“防火墙第三层……核心权限被篡改!”
刺耳的电子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基地。
控制室里,所有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忽明忽暗。
那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墙上,所有的监控画面,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不断变化的,玄奥而优美的波形图。
正是叶远正在罗马城上空播放的,那段“音频”的频谱!
马库斯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他引以为傲的,号称可以抵御任何国家级网络攻击的“圣殿”系统,在对方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层窗户纸!
对方根本不是在“破解”。
对方是在“定义”!
他在用一种马库斯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重写了整个系统的底层规则!
“你……你到底是谁?”
马库斯对着那段波形图,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回答他的,是基地里所有扬声器同时响起的那段,宏大而悠远的声音。
以及……
“轰!”
控制室那扇由特种合金打造的,足以抵御导弹攻击的大门,所有的电子锁,在同一时间,全部失效。
然后,缓缓的,自动的,向两侧滑开。
仿佛是在,恭迎它们真正的主人。
马库斯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甚至连对手的影子都没看到,他经营了半生的老巢,就已经被对方,彻底瓦解。
他玩的不是网络。
他是在一个“神”的主场里,班门弄斧。
……
罗马,天台上。
叶远收起了手机。
那场在信息维度上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搞定了?”唐宛如走上前,递给他一瓶水。
“嗯。”叶远点头,将一个坐标地址,发到了唐宛如的手机上。
“瑞士,阿尔卑斯山,少女峰南麓,坐标xxx.xxx。”
唐宛如看了一眼那个地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陈海山的电话。
“陈伯伯,是我。我需要您动用您在瑞士军方的所有关系,配合一组人,对一个地址进行突袭。对,最高级别。授权?叶远就是授权。”
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那位犹太裔钻石大亨的号码。
“摩根先生,我需要你最精锐的安保团队,立刻搭乘专机前往瑞士……不计任何代价,我要活的。”
一个又一个电话,从这个小小的天台,打了出去。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短短几分钟内,便朝着那个位于阿尔卑斯山深处的秘密基地,笼罩而去。
而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