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褪去,盛夏眨眼而至,院中海棠早谢了春红,枝头坠了些青嫰小果。
府中小路上的石榴树花朵开的灼灼,红的似火。
天儿太热,宫内给她们这些贵女放了假,皇上带着公主宠妾出宫避暑。
柳锦棠本要随行,只是这燥热来的太快,她身子一时适应不得,病倒了。
方巡说她是邪热入体,需得静养,所以出宫避暑便只能推拒了,为此二公主还好一阵长吁短叹。
柳锦棠为了安慰她,表示待她回来,自己带她去市集玩。
上次的市集之行算不得美好,二公主想看的斗蛐蛐也没看上,她一直想再去,只是一直不得闲,听柳锦棠要带她再次前去,自是高兴,临行前把自个身上的护身玉佩给了柳锦棠,表示这个玉佩乃能驱邪避凶,愿她的病快快好起来。
柳锦棠本不想要,但二公主坚持要给,她本也有病在身,强扭不过她,便收下了。
“皇上出宫避暑也有五日了吧。”
林荫小道上,少女搀扶着春文慢悠悠走着,说话的声音轻的像风里的柳絮,稍不留意就散了。
往日里颊边那点胭脂般的红晕褪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一张纸似的小脸,连耳尖都泛着淡淡青白。
眉峰本是秀挺的,眼下却微微蹙着,像是连舒展的力气都欠奉。
美眸中的灵动劲也被晦暗掩住,偶尔抬眸,眼尾总是带着浅浅倦意。
可饶是这般病着,那精致小脸却依旧漂亮的惹人,只是那股子鲜活劲被抽去了大半,让人瞧着,心里忍不住泛起怜惜。
柳锦棠在榻上躺了五六日,今日难得出来走走,这在榻上躺着的日子着实不好受,昼夜都颠倒了,也不知过去多久了。
“小姐,是六日,皇上带着二公主等人出宫避暑已经六日了。”
千霜在一旁答道。
“这么久了。”柳锦棠走累了,搀扶着春文寻了一石墩坐下:“我本以为我身子好了,不曾想这一病就病了七八日,看来方巡也没骗我,我这底子确实伤的不轻。”
她半调笑的说:“看来下次不能再偷偷把补药倒掉了。”
春文三人站在旁边为她挡着风,柳锦棠歇了会,起身准备回院子,可才起身,只听“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方,发出脆裂响声。
柳锦棠低头瞧去,待看清地上碎裂的为何物时,整个人都是晃了一下。
“这玉佩好端端的怎么掉了。”如容姑姑蹲身把那碎掉的玉佩捡起。
千霜:“是不是佩戴时没有挂好啊。”
她察觉到了柳锦棠面色不对,给春文与如容姑姑使了个眼色,这玉佩乃是二公主给她家小姐的护身玉佩,眼下碎了,她怕自家小姐多心。
春文与如容姑姑自然也看到了千霜的眼色,立马心领神会,出门时,是春文给柳锦棠换的衣裳,所以她忙跪下认错:“小姐,都怪奴婢,奴婢粗心大意,竟然忘记系好玉佩了,小姐罚奴婢吧。”
柳锦棠没说话,只是伸手从如容姑姑手中接过了玉佩。
二公主的护身玉佩乃是一朵莲花佩,二公主曾经也说她最喜莲花了,她有个乳名就叫彩莲,但是因为像丫鬟名字所以从未对外人说过。
柳锦棠算是除了她乳娘外的人唯一知晓这个名字的人。
“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了呢。”柳锦棠心上涌起不好的预感,她喃喃自语说着,也不知是病还未痊愈还是别的原因,只觉心慌异常。
她让春文起来,并带着她们三人匆匆回了院子,她给二公主写了封信,大致就是问她玩的开不开心,是否平安,并在信中给她说了玉佩断裂一事,表示有些担心她,盼她快快回信。
“去鹊华楼,多少银子都无妨,此信务必快快送出去。”柳锦棠交代春文。
春文也不敢耽搁,拿着信就跑了。
“小姐,你别太担心,一个玉佩而已,二公主把玉佩给了你,指不定是在提醒你要好好休息才是,你脸色不好,奴婢熬了药,喝完您在歇会吧。”
千霜把那药端了上来:“方巡大夫说,你这病最忌忧心劳神,二公主与皇上在一块,定会没事的。”
柳锦棠也知晓皇上出行定是被保护的滴水不漏,但也因此她才担心。
前面偶然听沈淮旭说益王似有不臣之心,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儿这玉佩突然断裂,她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益王。
皇上尚且有人保护,那二公主呢,有没有人保护呢?
“是啊小姐,你别担心,你若因此在气伤了身子可不得了,你先睡下好好休息,奴婢去找大公子问问情况,顺便把小姐忧心之事告诉大公子,有大公子在,小姐放心便是。”
如容姑姑也在旁安抚。
柳锦棠点头,觉得自己许是病了,竟如此多疑敏感,喝了药,便上榻了。
临睡前她却还是不太放心,交代如容姑姑:“若是有消息,记得把我叫起来。”
如容姑姑点头:“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