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被吞掉的五十万返点，声音不由加重：
“但是——”
“咱们内部还一堆事没理顺！”
“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往外冲，而是往里看。”
“我刚接手这家厂，很多地方都需要梳理整顿。”
“整个厂子里，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有点发虚。
其实说“最信任”，是因为目前他真就熟识阿美一个人。
其他人都是脸熟叫不出名字。
心里发虚，声音也软了下来：“阿美，这事得靠你帮我。”
“行吗？”
“好。”
“乖。”
阿美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你不让我跑业务，大家喝西北风啊？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这老板，是真的不差钱。
“阿美，我想让工人们真正体会到工厂在进步，感受到在这里工作的性福。
这条路不容易，就像你说的，跨过那片海，我能不能抵达彼岸？”
“能！一定可以！”
电话那头，阿美心头一热，眼眶都跟着发烫。
原来老板心里装着的是大家！
真心待人，终会换来真心回应！
她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藏了许久的底牌交出去，交给程南，交给这家公司！
她稳了稳呼吸，开口道：“老板，其实……我认识两位特别出色的设计师。”
“他们以前都在国际一线品牌做设计，眼光准，懂潮流，也清楚市场想要什么。”
“那你一定要把他们请来！”
程南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可是……”阿美声音低了几分，语气有些迟疑。
“没关系，有话直说。”
“他们……希望先预付一部分薪水……”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几乎缩进了衣领里，脸都红透了。
“预付薪水？”
这四个字像火星子溅进干草堆，程南脑子里“轰”地一声。
对啊！
预付款也是一种资金运作方式！
这不正是资产负债表里的活路吗？！
自己怎么一直没想到？
他迅速看了眼系统反馈，发现这条路竟然是通的！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连声音都变得有力起来。
“预付薪水？”
当他加重语气重复这句话时，阿美在电话那头几乎抬不起头。
“没问题！”
就在阿美盘算着要不要再跟那两位朋友商量条件时，程南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人提这要求，我可能不会答应。
但既然是你推荐的，我信你，同意了！”
“他们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
“明……明天，不对，确切说是今天中午就能到岗。”
“薪资方面怎么谈的？”
“每人一万港纸，另外再加设计款利润的千分之一提成，价格是高了些……”
“好！就这么定了！”
还没等她说完，程南已经一口应下。
挂了电话，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抽出纸笔，开始梳理思路。
先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一写下，接着从摆摊起步的所有盈利项目画成一张清晰的思维图，找出其中几个关键转折点，对照图表反复推演、思考。
与此同时，在骆克道阿美的家中。
“你怎么了？一个人坐着发呆。”
闺蜜心美见她神情恍惚，忍不住问。
“我是销冠啊，可老板却特意找我说……”
随着阿美的讲述，心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你们厂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处理好？比如你忽略的地方？按理说我刚拿下订单，他该让我继续冲业绩才对，为什么要说‘攘外必先安内’这种话？这话肯定有深意。”
听完整个过程，心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形象——程南心思缜密，格局不小，是个真正的高手，而且举止得体，风度十足。
“攘外安内？另有所指？”
经闺蜜一点拨，阿美猛然醒悟——仓库！
“半年前我接过一笔单子，后来因为品质不过关被退了货，那批东西一直堆在仓库没动过！”
“难道老板的意思是……让我解决这批积压货？为公司创造实际收益？！”
一瞬间，她的思路彻底打通！
“嗯，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意思。”
心美笑着点头，为自己能帮上忙感到欣慰。
“可问题是……那批货当初根本没登记在交接清单上，质量实在太差，直接就扔仓库角落了。”
“老板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总共才去过车间两次，每次都只是走马观花，连最里面的库房都没进去过。”
“阿美，这就是你老板的厉害之处了。”
心美语气笃定。
“他肯定是出身富贵人家，家里有点人脉资源，查点事还不是轻而易举？之前不说，是等着看你有没有主动担责的觉悟！”
一番分析下来，心美越想越觉得合理。
“原来是这样！”
阿美恍然大悟。
“这一次，我一定要把那批货盘活，不仅要出手，还要卖个好价钱！”
她深深吸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要给老板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
“啊……阿嚏！”
程南忽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外套拉紧了些。
这港岛明明没那么凉，怎么背后一阵发凉？
莫非……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念头刚起，他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多半是多心了。
黑道那边，如今他的名头早就不只是崭露头角那么简单，几乎是家喻户晓。
一个连社团正式成员都不是的普通警察，居然逼得港岛两大帮派的龙头亲自坐下来谈条件——这种事别说见过，听都没人听过！
至于白道，更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名下不过一间小厂，连唯一有点上进心的阿美都被他断了接单的路子。
稳得很！
主动权牢牢攥在手里！
清晨阳光洒进窗台时，程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又是拼命烧钱的一天啊。”
为了持续亏本，他几乎日夜不休。
好在自从绑定系统后，体能大幅提升，换作普通人，这种作息早就垮了。
亏钱这事，他可是认真的，也确实拼尽全力。
……
“呼——”
洗漱完毕，他将昨晚整理的一大叠资料——思维图、数据表、总结心得，统统点火烧成灰烬，再碾碎冲进马桶。
谨慎点总没错，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外泄。
系统和自己的计划，必须藏得滴水不漏。
“该置办辆车了。”
坐在出租车里，程南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