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烟点头，余大娘招呼程刚，让他再加两个菜。
“大娘，不必如此。”
余大娘拍拍夏梦烟的手，真心道：“姑娘别担心，就算你治不好天佑的腿，也没关系，不比有压力。”
段翊辰握住夏梦烟的手，似乎在说，你可是罗神医的关门弟子，京中多少人想让你出手，现在只是两个菜，怕什么。
夏梦烟无奈，笑笑：“多谢大娘。”
程刚在厨房忙，听到余大娘的话，笑嘻嘻的点头。
夏梦烟起身去厨房帮忙，闲聊中得知，两家是邻居，平日余大娘有什么事情，程家父子都会帮忙，后来程父病逝，余大娘见程刚还小，便接过来照顾，时间久了就成了义子。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现在我爹也走了，若不是有余大娘施以援手，我早饿死了。”程刚切菜，炒菜驾轻就熟。
夏梦烟看着便知道他做过很多次：“天佑腿受伤，为何余大娘不买个丫鬟或是小厮照顾他。”
“怎么不想，天佑不乐意，觉得都看他笑话。”程刚提到天佑，语气里带着惋惜，“也不该他，五岁之前他是村里的神童，那鬼画符的书，他看一遍就能背下来，我的字还是他教的。
若不是他离家出走折了腿，这会儿早中举了。”
夏梦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这些年，应该看过不少大夫吧？”
程刚将菜下锅，边炒菜边道：“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夫都来过，都说伤到骨头，好不了。这几年下雨阴天，天佑的腿就疼，也不怪他性子暴躁，换做谁，日日被折磨，脾气也好不了。”
他将擦擦手，看向夏梦烟：“若你真有法子，不管多少银子我们都出。”
夏梦烟端起菜，朝程刚笑笑：“你救了我们，替天佑治病不要银子。”
用过饭后，夏梦烟站在门口，余大娘有些紧张，略带乞求的提醒：“自从天佑腿伤了后，脾气就变的古怪，待会儿他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替他给姑娘道歉。”
夏梦烟明白，天之骄子被落下神坛，换做是谁都不会好过：“余大娘放心，我是医者，不会介意。”
余大娘连连感谢，随后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天佑，家里来了人，我们进去看看你……”
“不见，都滚。”余大娘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怒吼声。
夏梦烟早就料到会如此，直接推门而入，余大娘瞪大眼睛，紧随其后。
天佑本以为会吓退对方，没想到来人会硬闯，抄起桌上的茶盏朝门口扔过去：“我让你们滚。”
夏梦烟灵活避开，望向床上之人，刹那间，手指弯曲。
余大娘没注意她的异常，快速走到床前，劝道：“天佑，这位姑娘是大夫，你让她看看。”
“你明知道我的腿站不起来，还偏要带人进来，是觉得羞辱我还不够吗？”天佑额头青筋暴露，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余大娘眼泪瞬间落下，握住他的手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好起来，不要自暴自弃，从来没有想过羞辱你，你是我儿子啊。”
“你儿子？我宁可不做你儿子，也……”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落在天佑的脸上，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
夏梦烟收回手，揉揉发红的手心：“懦夫，就敢和自己的娘较劲。”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天佑反应过来，挣扎朝夏梦烟扑去，奈何双腿无法动弹，只是挺直身体，就用尽他所有力气。
夏梦烟淡淡勾唇：“怎么，过不来，好可惜哦。”
话中的嘲讽，连余大娘都听的出来，她本想安慰儿子，却见夏梦烟朝她摇头。
她犹豫片刻，退后两步。
天佑见娘并未与对方争论，恶狠狠看向夏梦烟：“你同我娘说了什么，她为何看着你打我。”
“哦，也没什么，就是不管你配合还是不配合，只要我诊出你的病因，就将全部家产给我。”
“疯啦。”天佑怀疑自己耳朵被打懵，不可思议看向余大娘，见他没有反驳，怒吼道，“你个蠢货，居然信……”
啪，又是一巴掌。
天佑捂着脸，眼里满是不甘。
夏梦烟继续揉自己的手，语气冷淡至极：“再敢骂人，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毫无征兆掀开被子，天佑发疯地扯被子，嘴里怒吼：“疯女人，滚出去。”
夏梦烟置若罔闻，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与其说腿，不如说是两根包着骨头的皮。
她拿出随身的银针，直接扎在腿上，天佑的腿微颤。
余大娘惊喜地看向儿子：“天佑，你的腿动了？”随后看向夏梦烟，“姑娘，我儿子的腿还有救吗？”
刚刚还暴躁的天佑，脑袋嗡的一声，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腿。
夏梦烟下针，看向天佑：“有感觉吗？”
天佑点点头：“有一点。”
夏梦烟又下几针，天佑额头冒汗，余大娘拿出帕子替儿子擦去。
屋内，落针可闻。
片刻，夏梦烟看向母子二人：“刚刚那几针，天佑大哥都有反应，说明筋无碍。要想治好，只有一个法子。”
天佑咽了咽口水，余大娘握紧儿子的手：“姑娘你说。”
“他的腿刚受伤时，若遇到我，不出一月便可痊愈。现在时间拖的太久，骨头错位，还长出多余的骨头，只能打断骨头，重新接骨。期间会很痛苦，后续长肉时，更是蚀骨钻心，不过，熬过这两个阶段，日后便可如正常人走路。”
余大娘听到要打断骨头，脸色大变，眼里满是犹豫和心疼。
天佑听到可以如正常人，眼里闪过喜悦：“你，你确定，你能治好我的腿？”
夏梦烟点头：“我不是说大话，这世间除了罗神医，便只有能医治好你的腿。不必着急，你们母子慢慢商量，商量好了，我开药方熬药。”
余大娘再三谢过，夏梦烟走出房间。
段翊辰站在门外，见她脸色阴沉，猜测她有事，扶着她到他们暂时休息的屋子：“怎么啦？”
他相信夏梦烟的医术，若是她治不好，就只能找罗神医。
夏梦烟望向门口，似乎透过门帘，看到西屋那张脸：“你猜天佑，长的像谁？”
段翊辰一愣，天佑长得像谁？他们从未见过，怎么会……
倏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看向夏梦烟，声音里带着试探：“难道是四皇子或是五皇子？”
夏梦烟勾唇浅笑，果然是青梅竹马，她一句话，对方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对，与四皇子有八分像。”
段翊辰眸色阴沉，没想到有意外惊喜：“天佑很可能是那人未入宫前和余大娘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