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韬骂完沈凌风摇摇晃晃,朝着山下走去。
沈凌风瞧着他有些喝高了,方才那一坛烈酒原本以为一口一口的拿下,人家北狄的皇帝竟是整个一瓶子都灌了下去。
沈凌风还真的怕他醉酒之后摔下里边的山谷,忙跟了上去一把将他扶住,却又被拓拔韬骂骂咧咧推开。
沈凌风又上去将他扶住,估计若是大齐的老百姓看到自家的战神将军被北狄的皇帝如此推来推去,一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这世上两个最能打的男子,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来来回回的晃着,硬生生将这世界晃成了一幅扭曲的画。
景丰十三年,重阳节前三天,北狄传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北狄老皇帝病重身亡,即刻传位于九皇子拓拔韬是为北狄新皇。
消息传到大齐后宫的时候,后宫也是一片哗然。
榕宁此时正坐在凤仪宫的正厅里,隔一段儿时间便会冲王皇后晨昏定省。
加上快到重阳节,王皇后将后宫各嫔妃召集过来商讨重阳节宴请京城长寿翁的百寿宴事宜。
顺道还想将陈太后请回来,不过陈太后已经委婉回绝说在庵堂住得还算顺心,不愿意车马劳动再回京了,至此萧泽也作罢,不再纠结这些。
此时王皇后和宁贵妃的人刚说了几句话,萧泽便至外间走了进来。
今日萧泽的情绪瞧着没有之前那般的得意,而是阴沉着脸,宛若别人欠了他银子似的。
萧泽这些日子几乎日日与西戎的盘霜公主厮混在一起,很少来凤仪宫,今日倒是稀罕。
不想刚走进凤仪宫,那脸色黑得宛如锅底似的。
王皇后缓缓站了起来,带着后宫嫔妃同萧泽见礼。
自从上一次萧泽在三殿下的百岁儿宴上,没有答应王皇后的嫡子的要求,王皇后此时见了萧泽也是有些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王皇后上前一步笑容淡淡,同萧泽躬身福了福:“皇上福安。”
萧泽不耐地摆了摆手,转身掀起袍角坐在了正位上。王皇后笑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有哪个不长眼的惹皇上生气了?”
萧泽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低声道:“倒真的是个不长眼的,与朕斗了十多年,朕瞧着特别心烦。”
“如今竟然有这般的机缘做了北狄的皇帝,拓拔韬那个竖子!”
萧泽直接骂了出来。
两侧的嫔妃一听齐刷刷愣在了那里。
拓拔韬十年前与萧泽是以异姓兄弟相称的好朋友。
自从因为白卿卿的事,兄弟反目成仇,至此老死不相往来。
见面便是刀光剑影,因为涉及到白卿卿,所有人都闭了嘴。
唯独王皇后还能提及一两句,毕竟她是白卿卿的表妹。
王皇后看着萧泽笑道:“拓拔韬那厮以前是北狄送到大齐的质子,一个端不上台面的东西罢了。”
“眼见着这是北狄朝中无人,便扶了他做主子,倒也运气不错。哪里比得上皇上的英明神武,北狄若是让他做了皇帝,怕是有亡国之兆。”
榕宁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一晃而过,不露痕迹。
他垂眸暗自冷笑,王皇后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与拓拔韬相较,萧泽才是那个废物。
为了争夺皇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爱人。
萧泽绝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紧张。
若是论雄才大略,哪里及得上拓拔韬半分。
拓拔韬的皇位怎么来的?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那可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像拓拔韬这样的皇帝堪称开国立朝的君主。
他的伟大之处自不必与外人说,哪里是萧泽能比的。
另一侧的梅妃却缓缓抬眸淡淡扫了一眼榕宁,榕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梅妃这一记凌厉的眼神。
一时间后宫的嫔妃们都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说什么。
如今看着皇上憋屈盛怒,但凡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萧泽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
萧泽这个人自私自利,刚愎自用,但凡是触及他的逆鳞,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前脚宠爱这个,后脚喜欢那个,若是真的违背了他的意思,死的连渣都不剩的。
萧泽听了王皇后如此一说,眉眼间稍稍缓了几分颜色,却还是咬着牙道:“皇后说错了,这厮虽然讨厌的很,却也不是无能之辈。”
“那厮有些手段在身上的,若是他做了北狄皇帝必然会与我大齐为敌,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萧泽突然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榕宁。
“你即刻修书给你弟弟,让沈将军有所准备,从西戎撤到北狄边境。”
榕宁拿着帕子的手微微僵在了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让她的弟弟在战场上与拓拔韬见真章吗?不,这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榕宁眉头微微一蹙,一边的王皇后顿时笑了出来:“宁儿妹妹,你这是什么表情?”
“能为皇上开疆拓土那自然是沈将军至高无上的荣耀。”
“怎么皇上提及让沈将军征伐北狄,妹妹反倒是不高兴了?”
榕宁心头咯噔一下,暗自痛恨王皇后这挑拨离间的功底,当真是越来越厉害。
榕宁缓缓起身,同萧泽躬身福了福笑道:“皇上,能替皇上分忧,替皇上开疆拓土,那是每一位武将至高无上的理想。”
“臣妾的弟弟也经常同臣妾说,他能有今日全凭皇上一力抬举他,不然当初臣妾还想让他做个账房先生呢。”
榕宁这般一说,萧泽倒是想起什么顿时笑了出来。
他心头的那点疑虑也一扫而空,看着沈榕宁道:“这般一说,朕也觉得有趣。”
“当初你非要逼着他读书写字,他哪里是那块料?”
“朕还真觉得这个少年在疆场上应该更有作为,才将他送到大营里去历练。”
“如今不想给朕一个又一个的惊喜,当初朕让他进军营,是朕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现下西戎与朕已经结盟,只有北狄是朕的心腹之患,提前准备着。”
榕宁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马上发动对拓拔韬的进攻,这事情还有转机。
她上前一步笑着挽着萧泽的胳膊,萧泽很少见她主动,倒是心生了几分怜惜。”
“又看着她和白卿卿相似的眉眼,更是心头微微一动,轻轻拍了拍榕宁的手背,笑问道:“宁儿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