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萋正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清冷出尘,手里拿着一份体检报告。
看到闵袅袅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
又是她?
闵袅袅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这几天,她碰到白萋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白萋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警惕,径直走到她身边,目光在咨询台和闵袅袅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之间转了一圈,随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了然和同情。
她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闵袅袅的手臂,柔声劝道:“闵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闵袅袅本来不想跟她走,她今天不见到姑姑誓不罢休。
可白萋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你就算在这里把天吵破了,也是见不到傅老夫人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闵袅袅心头所有的火焰。
她狐疑地看了白萋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走出疗养院。
白萋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辆低调却奢华的宾利。
车厢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闵袅袅率先开口,语气里依旧充满了戒备。
“我?”白萋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最近工作太累,总觉得胸口发闷,就过来做个检查。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闵小姐。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闵袅袅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白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闵小姐是来看望傅老夫人,结果被拦住了吧?”
一提到这个,闵袅袅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黑得像锅底。
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何止是被拦住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一个看门的护士,都敢给我脸色看!她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唉。”
白萋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闵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以后,你恐怕都见不到傅老夫人了。”
“你什么意思?”闵袅袅的心猛地一沉。
白萋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在傅氏集团那天的股东大会上,傅靳年就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令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傅老夫人。”
这件事,闵袅袅当然是知道的。
父亲跟她提过,但她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天真地以为,傅靳年所谓的“任何人”,针对的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外人,怎么可能包括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表妹?
可今天在咨询台前受到的冷遇,让她不得不相信,傅靳年是真的六亲不认了!
白萋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继续不紧不慢地添柴:“康安疗养院,本来就是傅靳年名下的私人产业。现在他背靠追月科技,成了傅氏的直接控股人,身份水涨船高,可以说是在京城一手遮天了。他想把谁藏起来,谁也别想见到。”
白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闵袅袅最脆弱的神经上。
是啊,表哥连她都拦,这不就应了父亲的猜测吗?
傅靳年这是要把姑姑彻底囚禁起来,让闵家彻底失去这座最大的靠山!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姑姑虽不是表哥的亲生母亲,但也是养育了他那么多年的恩人啊!
“我知道闵小姐一片孝心,敬爱傅老夫人。”
白萋的声音愈发温柔,像蛊惑人心的魔咒:“可现在,傅靳年已经隔绝了所有探望的可能。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老夫人,恐怕......只能去求求傅靳年本人了。”
“求他?”
闵袅袅没好气地吼道:“我上次去傅氏集团,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养的狗给赶了出来,你让我去哪里找他?去求他?”
“是吗?”白萋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傅家和闵家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对了,去傅氏集团见不到他,但有一个人,肯定能让你见到他。”
“谁?”
“楚绵。”
白萋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
“你想想,楚绵现在可是傅靳年的未婚妻,傅靳年把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他们俩现在肯定天天腻在一起,你去傅氏,周勤敢拦你,但你若是去找楚绵,就能看见傅靳年了呀,到时候傅靳年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又是楚绵!
一听到这个名字,闵袅袅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从骨子里就厌恶那个女人,那个抢走了她表哥的狐狸精!
让她去求楚绵?
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不可能去找她!”
闵袅袅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白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毕竟,傅氏集团能拦你,傅靳年住的别墅,安保只会更严,你更不可能进去。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似乎也只有楚绵了。”
白萋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将选择权交还给了她。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闵袅袅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知道白萋说得没错。
她现在走投无路,想要见到傅靳年,似乎真的只有通过楚绵这一条路。
面子?
尊严?
在闵家即将倾覆的巨大危机面前,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把姑姑救出来,让闵家重新傍上傅家这棵大树,她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闵家大小姐!
想到这里,闵袅袅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白萋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是夜,华灯初上。
姜槐的生日宴,被楚羡包下了京城最顶级的会所,办得奢华又张扬。
宴会结束时,已经快要午夜。
楚绵和楚羡一左一右地架着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姜槐,好不容易才把她塞进了车里。
“宝贝......我的大宝贝......”
姜槐死死地抱着楚绵的胳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蹭,嘴里含糊不清地撒着娇:“我、我还要喝......再陪我喝一杯......”
楚绵被她蹭的拧眉:“别乱动,我们回家了。”
楚羡从驾驶座回头,看着后座上耍酒疯的姜槐,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楚绵说:“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回姜家了。”
“我出门前就跟叔叔阿姨打过招呼了,说今晚槐槐玩得晚,就让她在我们家住一晚。”
楚羡说着,得意地挑了挑眉。
楚绵闻言,忍不住调侃道:“哟,三哥可以啊,这么快就跟未来的岳父岳母打好关系了?”
“那是当然!”
车子平稳地驶入楚家老宅。
楚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姜槐从车里弄出来,一路连拖带抱地弄进了楚绵的房间,往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扔。
“好了,今晚就辛苦你了妹妹。”楚羡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楚绵说道。
“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楚绵应了一声。
楚羡离开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楚绵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姜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过去,正准备帮姜槐脱掉那身束缚的礼服和高跟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楚绵皱了皱眉,划开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个女人傲慢又尖锐的声音:“是楚绵吗?”
“我是,”楚绵挑了挑眉,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闵袅袅?有事?”
“我要见我表哥。”
闵袅袅开门见山,语气生硬得像是在下达命令:“你明天把他约出来,我有事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