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示厅里的窃窃私语声又开始抬头，李副局长虽然没说什么，但微微绷紧的下颚还是显示了他的耐心正在消耗。
章清婉站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什么也做不了，脸色惨白，眼神不住地往谢止盈那边瞟，又害怕又怨恨。
就在气氛越来越僵的时候，魏明勋手里的对讲机终于传来了声音。
周亦安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喘息，但很清晰。
“我已经把那段代码隔离删除了，系统正在恢复自检，应该马上就好了。”
魏明勋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着会场后排的阴影处扫去。
周亦安的声音带着点儿急促，但很稳：“搞定了魏总，恶意代码已经清了，系统自检后马上恢复。”
魏明勋拿着对讲机的手指收紧了些。
他抬起头，朝会场后排那片昏暗扫过去。
视线尽头，章承轩还维持着那个端着茶杯的姿势，脸上的得意还没完全散干净。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章承轩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慢悠悠放下茶杯。
魏明勋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一切，尽在掌握！
他心里冷哼，没再理会那边。
转身，重新拿起话筒，沉稳的声音再次透过音响传遍有些浮躁的会场。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
“刚才出了点技术上的小意外，让大家见笑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现在问题已经解决，耽误大家时间了，实在抱歉。”
“请大家继续欣赏我们的展示。”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凝固的画面猛地跳了一下。
下一秒，流畅的三维模型重新开始旋转，之前断掉的背景音乐也无缝衔接，悠扬地流淌出来。
甚至比刚才更清晰，更稳定。
古建筑的飞檐斗拱在虚拟光影下，细节毕现。
“恢复了！”
“好了好了！”
“我就说嘛，这种低级失误，怎么会解决不掉呢！”
底下的观众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不是为演示本身，而是为这戏剧性的转折。
后排，章承轩听着那骤然爆发又热烈得过分的掌声，只觉得脸上像被人抽了一耳光，火辣辣的。
屏幕上，那流畅旋转的古建筑模型刺眼得很。
他费尽心思布下的局，就这么……解了？
几分钟？甚至更快？
台上，谢止盈几步走到魏明勋旁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虽然听不清，但那微微侧头、嘴角扬起的弧度，章承轩看得分明。
魏明勋也偏过头，回了她一句，同样很轻。
两人之间那种无声的默契，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章承轩心里。
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魏明勋？！
悠悠，那个女人……她也曾那样……
不！
他猛地掐断回忆，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嫉恨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曾经，他和魏明勋也算场面上过得去的朋友。
可现在，看着谢止盈对魏明勋流露出的信任，甚至那份也曾和别人有过的温馨默契……
他曾经也跟魏明勋一样!
“章副总，您……”旁边的助理察觉到他气息不对，小心翼翼地探过头。
章承轩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的戾气让助理瞬间噤声，脖子都缩了回去。
助理不敢再多问半个字。
章承轩胸口剧烈起伏，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疯狂。
上次，太便宜他了。
看来，不玩点狠的，魏明勋是不知道疼！
他要让魏明勋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魏明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淬毒般的恨意。
再也待不下去，他霍然起身，不顾周围投来的诧异视线，也丢下了身后手足无措的助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场。
车一路疾驰回了章氏大厦。
“砰！”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甩上。
章承轩冲到办公桌前，低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桌面上。
“妈的！”
只见桌面上的文件被震得跳起，手背也传来剧烈痛感，骨头都仿佛都要裂开来。
但他浑不在意，这点痛，远不及心头翻滚的恨意来得汹涌。
他拿起手机，迅速找到了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喂？章总？”
“阿强？”章承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阴冷，“上次让你办的事，怎么回事？嗯？是不是觉得我章承轩现在说话不管用了？”
电话那头的阿强明显吓得不轻，声音都哆嗦了：“不、不是的章总！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明明都安排好了，可……”
“行了！我不想听借口！”章承轩粗暴地打断他，“废物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再办砸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是是是！章总您吩咐！这次我一定……”
“少废话！”章承轩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你去，给我联系一些章氏和清远集团的底层员工，找那些对现状不满的、缺钱的、嘴巴不严的，多给点钱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在公司内部给我散布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就说……魏明勋利用职权，跟谢止盈不清不楚。为了讨好她，暗地里把清远集团的资源往谢家送，甚至挪用公款……具体细节，我等下发给你。”
“记住，要传得像模像样，让人半信半疑最好！但源头一定要干净，绝对不能查到我头上！明白吗？”
“明白！明白！章总放心，这次保证滴水不漏！”
阿强在那头连声保证。
“最好是这样。”
章承轩冷哼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子上闭眼琢磨着，感觉还是不够解气。
这次，他要让魏明勋永无翻身之日！
章承轩重新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
找到了！
那个号码，本来是一个平时轻易不会动用的联系人。
但他为了对付章清婉和魏明勋，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第二次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