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保镖架着林妍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砰——
陆逸跳下窗沿,一脚踹翻了角落里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碎瓷片飞溅到匆匆赶来的白远山脚边。
他意味深长地扫向被钳制住的林妍,银睫下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哟,白家现在流行绑架了?”
“陆逸!你疯了吗?”白远山脸色扭曲,那个花瓶可是拍卖会上花了三千万拍来的古董!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陆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两手揣着裤兜,悠闲踱步至客厅,抬脚就踹翻了电视柜旁边的花盆。
他脸上漫着吊儿郎当的笑,似乎玩得很开心,捡起从花盆中掉出来的鹅卵石,瞄准电视机就开始砸。
后又觉得不太过瘾,四处看了看,最终抄起了桌上的烟灰缸,彻底把电视砸了个稀巴烂。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
方雅君和白富春到达客厅时,这里已经乱得像被人入室抢劫了。
电视机屏幕碎成蛛网,地上满是泥土和碎瓷片,陆逸坐在侧倒的置物柜上,悠闲地点了支烟。
“陆逸!你个疯子!竟敢跑来白家闹事!”白富春看了眼愣在角落里不知所措的管家,怒喝:“还不赶紧让人把他请出去?!白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陆逸缓缓吐出一口青烟,红唇漫着恣意的笑,“别急啊,不是你们一直想见亲外孙吗?”
他话音落下,段竟遥便从大门踱步而入。
他穿了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红宝石袖扣在水晶灯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显然刚从工作场合下来。
“竟遥!”方雅君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瞬间堆满慈爱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你终于肯来看外婆了!”
段竟遥冷淡地避开她伸来的手,目光扫过被保镖制住的林妍:“这是在演哪出?”
白富春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事而已,不足为提。竟遥啊,外公一直盼着你来呢!”
陆衡冷眼旁观这场虚伪的亲情表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白远山不能生育,白郁金死在狱中,你们倒是想起来盼孙子了。”
白远山脸色一沉:“陆衡!怎么跟你外公说话呢?”
梦安然饶有兴致地看在门框上,目光在林妍和段竟遥之间来回扫视。
林妍此刻也停止了挣扎,震惊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这几人。
这就是陆家的大少爷陆衡和二少爷陆逸?
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陆逸端起桌上的果盘,抽走水果刀后,把果盘塞进梦安然怀里。
随后手里的小刀转了个圈,踩着散漫的步子走到白远山面前,“陆衡也没说错啊,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装什么祖孙情深?”
“先把人放开。”段竟遥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保镖犹豫地看向白富春。
“放开放开!”方雅君急忙摆手,“竟遥说得对,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妍被松开后踉跄了一下,摔坐在地。
白富春清了清嗓子,试图掌控局面:“竟遥啊,今天是你第一次回家,外公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我不记得告诉过你们我喜欢吃什么。”段竟遥不留情面地打断他,“而且,今天不是我提议要来的。”
白远山脸色难看:“那是谁……”
“是我。”陆衡接过陆逸递来的香烟,慢条斯理地点燃,“听说白家最近很忙,忙着买水军黑我妹妹,特意来看看。”
餐厅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方雅君强笑道:“陆衡,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怎么会……”
“张秀中毒的事,”陆逸插嘴,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刀尖的冷光折射进他淡粉色瞳孔中,“幕后黑手查到了白家头上。巧不巧?”
白富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胡说八道!这是栽赃!”
“是吗?”陆衡意有所指地瞥向林妍,“刚才听她又要钱又要女儿的下落,还以为这是你们答应给她的报酬呢。”
“够了!”白富春拍案而起,“陆衡,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你外公!”
“现在想起来是我外公了?”陆衡眼神冰冷,“白远山查出无精症之前,可没见你记起这层关系。”
方雅君急忙打圆场:“都是过去的事了,一家人何必……”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陆逸嗤笑,懒懒地瘫在沙发上,“我们姓陆,不姓白。”
白富春突然将矛头转向梦安然,眼底蕴着怒火:“是你!一定是你挑拨离间!陆家和白家对你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啊!你这个冒牌货,竟然敢挑拨两家关系!”
梦安然倚靠在门边,捧着果盘,拿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姿态闲散全然是个看客。她不屑地睨了眼白富春:“就你们这关系,还用得着挑拨?”
陆衡和陆逸兄弟俩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外公外婆,他们在一个完全无爱的环境下长大,否则也不会形成了冷酷无情的性格。
直到白远山结婚两年多没孩子,去医院检查发现他患上了无精症。不仅生不了小孩,连老婆都离婚改嫁了。
白远山又是白家独子,他生不了,白家也总得有人传宗接代。
于是白富春和方雅君才又打上了陆衡和陆逸的主意,可惜那会儿这兄弟俩已经上中学了,没那么好糊弄,一眼看穿白家都是些图谋不轨利益熏心的人。
所以,也一直不爱跟白家往来。
现在居然说是她从中挑拨,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是我妹妹。”陆逸突然坐起身子,面带微笑,手里的小刀却猛地扎进实木茶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仿佛白富春若是再敢对梦安然出言不逊,这把刀刺的就不是桌子,而是他的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