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一道剑意,神意不断拔高而起,然后风雪中剑鸣不断,数条剑光在风雪里掠过,追上最先大放光明的那条剑光,汇合之后,数条剑光合在一处,无比璀璨。
片刻之后,这条剑光朝着白垩而去,声势浩荡,如同滚滚长河,连绵不断。
白垩身后的那条白垩面对着这条浩荡剑光,只是咆哮着扑杀而去,撞向这条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归真初境的剑修应该施展出来的剑光。
只是下一刻,白垩又愣住了,因为在风雪里,那个年轻人再次浮现,这一次,他的气息比起来刚才,又要强盛许多。
他在刚才,已经踏足了归真中境?还是说他早就是归真中境了,只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所以才一直把境界压在归真初境?
可不管如何,双方到现在,已经算“图穷匕见”,再也没有什么手段,除去生死一战,分出胜负之外,还有什么好做的?
“小崽子,本事不大,却这么喜欢装神弄鬼,既然这么喜欢装鬼,那老夫就送你下去见鬼!”
白垩重重踏步而来,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震动起来,四周散落的剑意,在这一刻都被他直接震碎。
一道拳罡,早就在他的拳头上汇聚,他玉府里的气机翻腾不停,在这个时候更是不断流动,如果说刚才风雪里的那条剑光是浩荡江河,那么此刻白垩身体里的气机,就是一条连绵不断的小溪,小溪比不上江河壮阔,但胜在不起眼,却连绵不绝,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直流动。
到了双方快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当口,白垩提前一步一拳砸出,这一拳却不是砸向周迟,而是砸向一侧,气机轰隆隆而来,而后在这里气机纵横交错,只是片刻,就已经构造出了一道气机牢笼,这一下,是将周迟牢牢困在此地,不让他逃脱。
“怕我跑了啊?”
周迟笑着看向眼前的白垩,轻声道:“你不妨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该跑了啊。”
白垩讥笑道:“小崽子,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给爷爷看看?我倒是很想知道,在这里,就算你再有一百张剑气符箓,又能如何!”
他这气机牢笼将这里和天地隔绝,如果周迟还想要引动那些个剑气符箓,那就只能从自身的剑气出发了,而他白垩绝不相信,周迟这会儿还会有什么剑气在身。
要是还有,这个人不是怪物是什么?!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的周迟,笑着看向他,“我要是真有呢?”
听着这话,白垩不寒而栗,下意识他实在是有些害怕,要是在这里他还能引动无数剑气符箓,那么结局一定是他死在这里。
他的身躯,看着还好,但实际上在周迟的不断攻伐之下,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再来一剑,不说别的,就像是那天上的那条璀璨剑光,那么也不是自己能抗住的。
想到这里,白垩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那条巨大的雪白大鳄其实不是简单的幻影,而是这些年苦修出来的道果所化,几乎可以说是自己的一半,但此刻,不管那条大鳄在上头怎么扑杀,那条剑光撞来之际,还是先是将大鳄推开数步,然后剑光骤然分化,化作无数条剑光不断撞向那条大鳄四周。
不断有剑光破碎,不断有剑光被那条大鳄所搅碎,但不管被那大鳄搅碎多少剑光,最后还是会有无数的剑光前仆后继撞来,好像那些剑光永无休止,如果说真有休止,那肯定就是这条大鳄死在这里的时候。
白垩的眼皮不断跳动,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对面的周迟已经动了,他举剑而来,递出一剑,一条璀璨白线横切,在顷刻间便将眼前的这片风雪撕碎,而后直扑白垩。
这一线之前,无数的风雪破碎,仿佛任何一切,只要在这一剑之前,都只能破碎,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白垩皱起眉头,在这一剑里,他看到了一股之前不曾有的纯粹杀意,看到了更深处藏着的那抹无尽杀机。
他的脸色微变,还是选择了硬抗。
如果这一剑是周迟的必杀之剑,那么他全部的手段都在这一剑上,只要破碎了他的这一剑,那么接下来,他肯定是力竭,就该被他所杀了。
之所以不选择去躲这一剑,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不敢去想躲过这一剑之后,对面周迟还会有什么手段。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一拳刚刚递出的时候,自己的气机又忽然停滞了片刻。
这一下子就让白垩想起了周迟开头那一剑,其实那一剑到现在,白垩都还是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白垩脸色大变,骤然后撤,就连原本打定要去硬抗的那一剑都不愿意再扛了。
只是他这股气一退,也就跟着散开了。
武夫从来如此,凭着一口气,就要去做翻天覆地的事情,这一口气一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周迟的第一剑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
轰然一声。
风声大作,在风声里,有一阵牙酸的声音。
一片火花在他身前出现。
白垩被逼退数步。
可就在此刻,第二剑又至。
周遭的气机牢笼摇晃起来,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绚烂的剑光在这里骤然绽放,风雪里,纵横交错的剑气四溅,好似无数把利刃,在这里轰然而至。
“剑起。”
周迟的声音在风雪里传了出来。
白垩看不到周迟,因为他的身影已经被风雪挡住。
但他能感觉到,下一刻,一道无比恐怖的剑意从风雪里出现了。
那道剑意有着最为决绝的杀意,有着最恐怖的气魄,只一瞬间,白垩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他轰然一声,撞碎自己的气机屏障,在风雪里不断逃窜。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没了周迟,而是出现了另外一个年轻剑修。
很多年前,他们遥遥在东洲相看了一眼。
其实应该是说他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对方瞥了他一眼。
而就是那一瞬间,白垩就觉得自己被一剑刺中了心口,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眼睛,就是他的剑。
是一把全天下没有第二把的剑。
那一直是他无法忘记的事情。
如今,他又感受到了当初的感觉。
可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啊!
现在的感觉又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