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用得极其优雅,凡入口必袅娜地用手帕掩着唇。
昨日她与如兰打扮得光彩照人,去了才得知齐霖告假了,便一整天都心情不佳。
今日见他来了,又都喜笑颜开了起来。
明兰照旧低调的打扮,轻声问了顾二叔是谁。
得知就是帮过她的顾廷烨后,她惊得忙站起来,又给他行了一个礼,并道歉刚才没看着他。
顾二坐姿十分潇洒,视线与她相对颔首一笑,豪爽地摆了摆手,也和齐衡一样低头看书。
明兰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大家都吃,便开心地享用了起来,像只小仓鼠般把自己喂得圆鼓鼓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们也是五点半就起的,梳妆打扮六点上课,期间也就几块点心垫垫肚。
等半个时辰晨读结束后的课间休息时再用早饭,这会儿看见丰盛的早餐的确胃口大开。
然而早上饱饱一顿碳水的结果就是,大家晨读时都犯困。
连庄学究都困,反倒是那个第一天来上课就呼呼大睡的家伙精神头最好。
亮着一双大眼睛乖噜噜地端坐在书案后,一副等待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但庄学究总觉得他是来看戏的,说不定还觉得他们这副困倦的模样好玩。
他揉了揉额角,无奈地瞥了齐霖一眼,忙给自己倒了杯浓茶。
不是,这小子在他早点里下了蒙汗药吗?为什么自己这么困。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三个兰两个树本就是摇头晃脑读书的,这下更是晃得自己眼冒金星,左歪右倒。
齐衡顾廷烨还好些,他们用饭时间早,又在望月楼顶吹过风,但因为今日早起了半个时辰,也有些不济。
明兰坚持不住,第一个倒下了,随后长枫如兰墨兰。
长柏念着念着,眼睛就闭上了,但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念,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小狐狸见他们全倒了,在房间里溜溜哒起来,戳戳这个,戳戳那个。
眼睛一晃一闭,众人只觉自己才眯了一小会儿时间,可清醒一问,两刻钟过去了。
长柏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猛眨了几下眼睛继续看书,却听到妹妹们轻轻哎呀几声,还有长枫憋笑的声音。
他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长枫的头发上簪满了桃花,粉嘟嘟地晃着.
长柏眼睛瞪大,发现长枫还在看着自己嬉笑,他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摸到了柔软的花瓣。
再看室内的插瓶,上面的花全秃了,心下了然。
“元若,你也……”长柏扭头去看其他人,除了三个姑娘,所有人脑袋上都簪了花,连庄学究鬓边都有一朵。
齐衡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长柏这严肃正经的脸顶满头花的反差模样,不由笑了一下。
可旋即又想起自己也是这般爱俏剡样子,再加之姑娘们都在看着他们笑,便悄悄红了耳根。
男子簪花是雅事,大家倒不生气,只觉得这人真顽皮,居然趁他们睡着给他们簪花。
他们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干的,除了齐玉郎,谁还这么贪玩。
于是大家都往明兰身后看去,都一愣。
齐霖正认真地读着书,斜飞的狐狸睫毛微垂着,俏飘地颤在水眸之上,如一篮春水里幽躺的小荷尖尖。
察觉众人的视线,他才抬起头来,圆圆的瞳孔迷茫又无辜地对着他们。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冤枉了他,甚至内心谴责起自己来。
怎么都没发现他手痒想给人簪花,还叫他偷偷摸摸的,就该把脑袋直接递到他怀里。
齐霖还故作惊讶道:“咦,原来盛家还有位哥哥,名叫长桃的吗?”
“哦,没有啊,原是我记错了,盖因庄先生教得好,门下桃李都开了窍。”
众人闻言又笑了出来。
庄学究假咳了两声,看着在最后面装傻的学生:“课上当敛行收心,莫要调皮。”
齐霖第一个行礼称是,态度极其端正,若不是只他一个鬓边空空,真要信了不是他干的。
他们方才惊讶疑惑的时候,这家伙肯定在下面捂着爪子偷笑。
这课上若有了齐玉郎,少不得要作怪,但也的确有趣了许多。
让人每天都想着明日他又说什么笑,连早起都愉悦期待了不少。
只是他并不天天来,往往隔一天要去宫中伴驾,又隔天要告假去城外不知干什么。
只是不到半年,顾廷烨羞愧地拜别庄学究要去白鹿洞书院了。
他与令国公的世孙闹了不愉快,在校场将人绑在马后拖了三圈,令国公差点告到御前去。
他因此事也与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一回家就鸡飞狗跳,在汴京,他是静不下心读书了。
庄学究并不介怀,只是叹息:“这次又是为何?我常教你莫要意气用事,你总记不下。”
顾廷烨起先还不说,只沉默着。
庄学究佯装发怒,他才吞吞吐吐道:“那令维对我出言不逊,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我实在气不过。”
不止,令维还说他每次去青楼不碰姑娘,天天和齐霖腻在一起,分明是对他有贼心。
还说齐霖为了五百匹马能戴耳环,他给齐霖一千匹马是不是可以狠狠玩弄。
他前面说的顾廷烨都听腻了,没什么感觉,唯后面那句让他怒火中烧。
令维什么货色,给玉郎提鞋都不配,还敢肖想,非要给他个教训不可!
事情发生后,顾廷烨并没让别人知道他为何发怒,父亲问他,他也只说是令维侮辱他母亲。
更是避了齐霖好几日,他怕自己在对方面前说不了假话,让他伤心。
就连离开汴京,顾廷烨还挑了一个齐霖进宫的日子。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六年。
齐霖越长大越往外跑,平宁郡主在他十二岁时才不拘着他。
他的活动范围经不限于汴京周围了,常常一去一两月也是有的,又求着官家给了他钦差令,平宁郡主拦都不好拦。
这一年,更是连元旦都没能赶回来,平宁郡主都悔死了,决心他这次回来怎么都不许再出去了。
初二,齐衡去盛家拜年,还听众人在问玉郎几时回来。
他自己都愁:“怕是还有几个月。”
盛竑忍不住问:“之前不是说玉郎奉旨接钦差令往淮南东路治蝗去了吗?这都多久了,如今蝗灾早已停了,他早该回来了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