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的易中海,还不是什么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他只是一个从乡下逃难来到四九城,差点就饿死在街头的,穷小子。
是心地善良的张铁山,看他可怜,不仅给了他吃的,还把他带回了家,收留了他。
两人甚至还效仿古人,喝了血酒,拜了把子,成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异姓兄弟。
张铁山待易中海,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掏心掏肺。
他不仅将自己祖传的打铁手艺,倾囊相授,甚至还在柳茹眉的父亲,那个老药铺老板的帮助下,为易中海,谋得了轧钢厂学徒的差事。
可以说,易中海能有今天,张铁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然而,人性的贪婪,和嫉妒的毒火,却最终,将这份恩情,给烧成了灰烬。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铁山在帮岳父整理药铺库房的时候,无意中,从一本破旧的古籍夹层里,发现了一张……
和林毅手里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兽皮残卷。
也就是那张,传说中由“药王”亲手绘制的,《百草经》的,另一半!
而这张残卷上,记载的,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灵丹妙药,而是一种……
可以让人“脱胎换骨,返老还童”的,逆天丹方!
张铁山虽然只是个铁匠,但他为人忠厚,知道这东西关系重大,一旦泄露出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他便将这张残卷,给悄悄地,藏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藏着一条,早已对他那幸福美满的生活,和他那如花似玉的妻子,觊觎已久的,毒蛇。
易中海,不知用什么方法,知道了这件事。
他先是假意恭贺,花言巧语地,想要从张铁山的嘴里,套出那张丹方的下落。
在被正直的张铁山,严词拒绝之后。
他便彻底撕下了那张伪善的面具,露出了他那狰狞的,獠牙。
他趁着张铁山外出办事的机会,偷偷地,潜入了张家。
他不仅偷走了那张兽皮残卷,还……
还丧心病狂地,给柳茹眉那刚满月的孩子,喂下了一种……
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七日之内,五脏六腑尽皆腐烂而死的,恐怖剧毒——“七日断肠散”。
然后,他又极其恶毒地,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说,想要解药,就让张铁山一个人,带着柳家的传家之宝,一块刻着“药王”名讳的,暖玉玉佩,到城外的“黑风崖”,来交换。
那时的张铁山,早已是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他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
他只知道,那是他唯一的,亲骨肉。
他必须去救。
于是,他便带着那块玉佩,一个人,去了那个所谓的“黑风崖”。
而等待他的,却不是那个所谓的“解药”。
而是易中海,和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匪徒,早已设下的,天罗地网。
后来的事情,柳茹眉就不愿意再多说了。
她只知道,当她再次见到自己丈夫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被人从万丈悬崖下捞上来的,摔得面目全非的,冰冷尸体。
而她的孩子,也在七天之后,在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化作了一滩,令人作呕的,血水。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么,被那个她丈夫曾经舍命相救的“好兄弟”,给亲手,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那个罪魁祸首,易中-海,却拿着那张从她丈夫尸体上搜出来的兽皮残卷,和那块玉佩,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仰的,道德楷模。
何其讽刺。
何其……可笑。
……
当刘寡妇,不,是柳茹眉,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讲完这个充满了血与泪的故事时。
整个茅草屋里,早已是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毅沉默了。
他那双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说易中海是个该死了一万次的,畜生了。
因为,用“畜生”这两个字来形容他,简直都是对“畜生”这两个字的,一种侮辱。
“这是……我夫君的玉佩。”
柳茹眉缓缓地,从自己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里,掏出了半块,早已被岁月磨去了所有光泽的,残破玉佩。
那玉佩的断口处,极其的平整,显然是被什么利器,给一分为二了。
“当年,易中海那个畜生,为了做得更逼真,将这块玉佩,劈成了两半。”
“一半,留在了我夫君的尸体上,用来迷惑官府。”
“而另一半……”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刻骨的仇恨。
“应该就在那个畜生的手上。”
“这,就是证据。”
“也是我,让你去杀他的,投名状。”
“你只要能,从他的身上,找到这另外半块玉佩。”
“那么,我这条命,和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就全都是你的了。”
林毅看着那半块沾染了无尽血泪的玉佩,缓缓地,伸出了手。
他没有去接那块玉佩。
而是轻轻地,将桌上那张写满了逆天丹方的兽皮卷轴,推回到了她的面前。
“大娘。”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这东西,您先替我收着。”
“等我,提着易中海的人头,和那另外半块玉佩,回来见您的时候。”
“您再把它,交给我。”
“至于您这条命……”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死神般的弧度。
“我不要。”
“我要您,好好地,活着。”
“亲眼看着那个畜生,是如何地,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说完,他便不再有丝毫的停留,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那间充满了悲伤和仇恨的,茅-草屋。
……
当天深夜。
林毅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那片阴森恐怖的,乱葬岗。
他按照柳茹眉的指引,很轻易地,就在那座最大的孤坟上,找到了那种只在子时才会开花的,“鬼脸菇”。
那是一种通体漆黑,形状酷似一张扭曲人脸的,诡异菌类。
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一股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阴森寒气。
寻常人别说是吃了,就是多看两眼,恐怕都会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然而,林毅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朵“鬼脸菇”,连带着它们身下的那些,沾染了尸气的坟土,一起装进了一个特制的,由百年桃木制成的木盒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那座孤坟前,静静地,看着那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的,无名墓碑。
许久,他才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将里面那辛辣的烈酒,尽数洒在了那冰冷的墓碑之前。
“兄弟。”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
“但今晚,拿了你的东西,也算是欠了你一份人情。”
“你放心。”
“很快,就会有一个姓易的,下来陪你了。”
“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千万别跟他客气。”
说完,他便转过身,那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无边的,夜色之中。
……
第二天,林毅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去轧钢厂上了班。
只是,所有人都敏锐地发现,他们这位一向都有些玩世不恭,偶尔还会讲两个荤段子的林厂长,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的脸上,虽然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
但他的那双眼睛里,却像是藏着两座即将要喷发的,活火山。
那股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冰冷的杀气,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办公室主任老刘,在给他汇报工作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就会被这位看起来心情很不美丽的厂长大人,给当场“咔嚓”掉。
而林毅,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周围那诡异的气氛一样。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看起来很普通的,关于车间安全生产的报告,一看,就是一整个上午。
直到,午饭时间。
那个让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罪魁祸首——易中海,终于,出现了。
他像往常一样,端着一个装满了白面馒头和红烧肉的搪瓷饭缸,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一脸“德高望重”地,走进了食堂。
他一边走,还一边跟周围那些向他问好的年轻工人,点头示意,那副“人民的好师傅”的派头,拿捏得是相当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