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监护仪还在滴滴作响，刺耳又压抑，林倦只觉自己一呼一吸之间，胸口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不知天日年月，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浑浑噩噩，一阵阵的痛感加之眩晕，躺得脑子都不大清醒了。
不知过了多少日月，终于被告知情况稳定了些，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再次回到原来的病房，看着里面熟悉的陈设，林倦只觉恍如隔世。
窗外的飞雪一层又一层飘落下来，犹如漫天扑飞的雪蝶，可惜他如今已经无暇欣赏了。
每天被心律失常和失眠不断忧扰，恍恍惚惚，在好不容易沉睡过去的每一次，他都会想象，会不会此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可事实却告诉他：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别再做梦了。
日复一日的躺着，看着，最终似乎只有一个走向——麻木。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他已经彻底没了时间的观念，只是呆呆的看到有人推门而入，滑到病床边，在自己的身侧，嘴一张一合着，说什么却令人听不真切。
直到他说了一半，林倦才缓缓回过神，眼珠转动着看向那人，不出所料看到了林泽满是担忧的脸。
林泽见他似乎才回回过神的模样，担忧更甚：“你……还好吗？”
林倦沉默，试图张口，却不想那么久没说过话，沙哑的声音把他自己先吓了一大跳。
林泽似乎见怪不怪了，轻手轻脚起身，喂他喝了些水，老生常谈似的：“这是术后后遗症的一种，别太担心，过一两个月会自行恢复的。”
林倦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休整了一会儿，勉强用气音开口：“你……怎么样了？”
“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就是还需要养护几个月，这段时间，我都会来陪着你的……”
林泽看着他，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的近况分享给他，林倦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吗？”林泽说完那些话，看他这样一副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表现，不禁有些担忧。
林倦这才缓缓睁眼，转动着眼珠看向他，气音很轻很细，却一字不落的落入林泽耳中：“为什么……不……”
最后三个字，林泽听得心下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许久，他艰涩道：“为什么不……我做不到，更不想这么做，活着才更好，不是吗？死掉……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林倦听了，不置可否，双目看着虚空中一点，又好像没看什么，林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中划过一丝痛意，林倦似乎又开始走神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恍惚的神情，他不清楚这决定是对是错，但此时此刻，他着实有些愧疚。
正想着，一丝恶劣因子却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侥幸。
林泽定定看着他，忽而产生一种强烈的自厌情绪，心底自嘲，装什么？你不是故意的吗？现在又来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果然，劣质基因就是劣质基因，骨子里极度的自私自利都与那个人一模一样，甚至连装可怜博同情以达成目的的姿态都一样。
而被欺骗的另一方，甚至结局都那么类似。同样苍白的，毫无无血色的脸，同样的话语。
一个在地下长眠还要被所谓的丈夫继续利用；一个此生都无法恢复健康，只能缠绵病榻……
林泽慌乱中移开眼，目光却不自觉落在远处那座在雪中依旧高耸的建筑，就好像母亲在那里，有些失望的看着……
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