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环流刚一成型,石台方向便传来一声沉闷的“嗡鸣”,那层隐在氤氲中的屏障光芒骤减,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
灵草与屏障间的灵气联系被彻底截断,甚至有稀薄的灵光从屏障裂痕中溢出,被环流缓缓抽纳入灵谷的灵气脉络中。
王衍盯着那道渐生裂痕的屏障,掌心仍紧贴着灵玉碎石,不敢有半分松懈。
他能清晰感觉到,灵谷的五行灵气正随着五色环流加速运转。
原本沉寂的暗渠此刻如苏醒的脉络,将屏障逸散的灵光源源不断地输送向灵草,形成了一套自给自足的循环。
可就在屏障裂痕即将蔓延至中心时,石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碎石簌簌滚落,一道刺目的金光从裂痕中暴射而出,直逼王衍面门。
洛清寒眼疾手快,周身银白流光瞬间化作盾牌挡在他身前。
“铛”的一声脆响,金光撞在光盾上溅起漫天光点,却仍有几缕余波擦着王衍的袖口掠过,在地面灼出细小的坑洞。
“小心,这屏障要反噬!”
洛清寒冷声提醒,银白流光再次暴涨,将王衍与灵草完全护在其中,“它在强行抽取灵谷深处的灵气修补裂痕,再拖下去暗渠会被灵气冲毁!”
王衍心头一凛,当即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顺着暗渠猛地滴入环流。
精血与五色灵光交织的瞬间,环流转速骤然加快,如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扎向屏障裂痕处。
这一次,屏障再也撑不住,“咔嚓”一声脆响后,整层光壁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灵谷的灵气脉络中。
屏障消散的刹那,石台上的景象终于显露。
一枚珠子悬浮在石台中央,金、木、水、火、土五道灵光在珠身流转。
而这,正是他们要找的五行灵源珠。
可还没等王衍松口气,灵源珠突然剧烈震颤,珠身灵光暴涨,竟有一股狂暴的灵气从珠内溢出,朝着灵谷四周扩散。
五行灵源珠悬在石台中央,五道灵光流转间,竟缓缓褪去了器物那般冷硬轮廓。
先是珠身泛起一层柔润的光晕,光晕中隐约浮现出纤细的身形轮廓,紧接着金、木、水、火、土五色灵光如织线般缠绕,渐渐勾勒出衣袂的纹路与发丝的弧度。
不过瞬息,那枚珠子便彻底消散在光晕里,原地立着一道女子身影。
她身着五色绣纹的长裙,裙摆垂落时似有灵光流动,乌发松松挽起,仅以一枚木质发簪固定。
眉眼间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温润,举手投足间满是端庄雍容,与洛清寒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清冷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王衍下意识睁大了瞳孔,手指还保持着方才操控环流的姿势,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虽听过灵物修出灵智的传闻,却从未想过五行灵源珠竟能化出如此具象的人形,且这份气度与容貌,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洛清寒周身的银白流光先于她的思绪收敛,方才因屏障反噬而绷紧的肩线也缓缓放松。
她望着那道五色长裙的身影,眸中闪过的惊诧不过转瞬便被沉静取代,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是你二人破除的屏障?
女子抬眸,五色眸光在眼底流转,语气温和如浸了灵泉的玉石,却偏偏带着一丝无需刻意显露的威严,仿佛早已习惯了俯瞰众生。
王衍回过神来,他没有像寻常人那般露怯,反而挺直脊背迎上女子的目光,语气从容:“正是我们。此前察觉灵草与屏障的灵气关联,才试着借暗渠与掌心烙印破局,倒没想到会引动阁下化形。”
他说话时眼神坦荡,既没有因对方的威严而刻意讨好,也没有因初见灵器化形的新奇而失了分寸。
连提及“掌心烙印”时都条理清晰,像是在与同辈修士交流,而非面对一位来历莫测的灵珠之灵。
洛清寒站在一旁,瞥见王衍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在以前,她遇到的修士要么对未知强者刻意逢迎,要么因敬畏而畏首畏尾,像王衍这般面对天生带着威严的灵珠之灵,仍能保持从容的,却是极为少见。
这份不卑不亢,既不是故作姿态的硬撑,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更像是骨子里的通透。
“或许,真的如若离所说的那般……”
洛清寒周身的银白流光悄然黯淡,那句未说完的话被她轻轻咽回腹中。
她想起若璃总在耳边打趣,说她看旁人的眼神“冷得像冰”
而看王衍的却“藏着点化不开的软”。那时她只当若璃是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会抬手敲一下若璃的额头,斥她“修行者当断杂念,莫要总揪着这些无关之事”。
可此刻望着王衍坦然与灵珠女子对话的背影,那抹藏在沉静下的从容,竟真让她想起若璃曾说的“能让你放下戒备的人,可遇不可求”。
她很快收回思绪,上前一步与王衍并肩,目光落向前方的灵珠女子:“不知阁下名讳,
灵珠女子闻言,抬手轻轻按在眉心,五色眸光泛起细碎的涟漪,语气带着几分茫然:“名字……我记不清了,只隐约觉得该与‘灵’字相关。至于为何被困在屏障中……”
她话锋微顿,周身灵光都黯淡了几分,“脑海里只有些模糊的碎片,像是为了守护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力量束缚,具体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衍听着,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
此行本是为取走五行灵源珠,可如今灵珠化形,不仅没了器物的踪影,连自身过往都记不清,先前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他虽不是很在意慕容瑾的承诺,但对于这五行灵源珠还是很好奇的。
毕竟在慕容瑾的解释中,此珠可是能助人感悟法则极境的,虽说只有流淌慕容氏血脉的修士才行。
但这并不妨碍他想探究这珠子的奥秘。只是眼下灵珠化作人形,还失了记忆,别说取走,连靠近细查都没了由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