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龙面露骄傲之色,坦然受之,全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
丁如山看得是真想吐槽。
但且不说今日有求于人,更关键的是,纵然他以最挑剔的眼光去看,对于王大龙的手法也找不到丝毫可以挑毛病的地方。
定了定神,丁如山继续说道:“虽然王医生的处理很妥当,但考虑到老爷子年纪大,王医生又住在城里,下次给他复诊怕是还要在周末奔波劳累。”
“而且农村环境也差,万一有个意外,很难有专业医生及时诊治。”
“所以,我们医疗队商量过后,就给老爷子接到了城里医院。”
“老爷子后续的治疗,我们科室接下了,算是为王医生后续的工作降低一些压力。”
“不过王医生就不用说谢谢啦,这些都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做的,哈哈哈。”
丁如山一边笑,一边摆手,做出一副非常豪爽的样子。
其实他是已经预判了王大龙这个小年轻不会对他说谢谢,干脆直接强行替王大龙谢过,强行让王大龙欠他一个小人情。
王大龙看得好笑,也顺着说道:“原来这样啊,太好了,老爷子能够在人医那里得到最专业的治疗,肯定远远强过我那临时应急的法子,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
丁如山含糊了一声,赶紧低头假装去拿水杯,以此来掩饰自己眼中的不自然。
他严重怀疑面前这年轻人是自己肚子里蛔虫变的,不然和对方的交流咋会这么难受呢?
不懂人情世故也就算了,刚刚难得谦虚一次,还恰好给他后面的话堵得死死的。
难道他在故意为难我?
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丁如山就觉得荒唐好笑。
在此之前双方毫无交集,对方哪来的算计?
丁如山拿着水杯等了一会,等王大龙主动开口,最好是关心一下老头的情况。
这样他好顺势接话,引出自己的目的。
结果王大龙正襟危坐,只是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自己这边,就是一言不发。
丁如山不得不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要把这老脸贴出去才行啊。
喝了一口水,丁如山放下茶杯,佯装镇定说道:“你说的没错,人医从医生素质,到药品设备,都是全国拔尖的。”
“但是吧,没有什么人是全才,医院也是一样。”
“那位老爷子的问题,人医有把握治好,但他情况特殊,主要是年纪太大,综合考量下来,常规药物的效果其实并不如王医生你给他配的药。”
“所以,我寻思,你能不能把那个药……”
“原来是这个事啊,好说,你等着!”
王大龙打断了丁如山的絮絮叨叨,在其期待的目光中,来到房间一角。
从小柜里摸出一个空瓶子,又从空间里抠了一大勺黑乎乎的药膏塞到了里面。
最后王大龙大大方方的把瓶子递到丁如山面前:“丁医生,你说的是这个药吧?”
“不瞒你说,其实我今天就有计划再去秦家村一趟。”
“所以我昨夜特意熬到凌晨,又配了一瓶药膏出来。”
“不过既然老爷子被你们接到了人医,我就不用再跑这一趟了。”
“给,这瓶药你拿去用吧,分量我都是计算好的,足够老爷子康复了。”
看着面前的瓶子,再瞅瞅王大龙那副超级大方的模样。
丁如山的情绪从期待到欣喜,从疑惑到无奈。
最后算是彻底麻了。
我是图你这点药么?
我想要的是方子啊!
但王大龙都快把瓶子怼他脸上了,他也只能强装惊喜的接过。
慢慢的拧下塞子,低头轻轻一闻……
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
当年他师父配的药膏,就是这味道,分毫不差!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丁如山鼻尖一酸,眼泪好险没掉下来。
心绪激动之下,丁如山脱口问道:“王医生,这药你是哪来的!”
王大龙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这药当然是我自己配的,昨晚刚配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这药的方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次王大龙不光皱眉,脸色也不太好了。
“丁医生,麻烦你稍微注意点,什么叫我从哪得来的?”
“这方子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抱歉抱歉,是我没说清楚,王医生你误会了!”
“误会?到底怎么回事?”
丁如山苦笑了一声,解释道:“这个方子,其实是我……”
顿了顿,丁如山改口道:“我师父那一脉,也有一个专门针对骨伤的方子,从性状上判断,与王医生的这个药膏是分毫不差!”
王大龙面露诧异之色,立即问道:“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丁医生你这次来有没有带着点,拿出来咱比对一下,如果真是一样的,咱没准还是师兄弟呢!”
丁如山:……
他要是有,还会来问王大龙么?
丁如山讪讪道:“这个,我当年学的不到家,只是见过这个方子,并没有得到师父传授。”
王大龙恍然,旋即拱手请教:“敢问尊师名讳?”
“黄太岳!”
王大龙做恍然状,面露崇敬之色,但短暂思索后,又摇了摇头。
“黄老先生是杏林前辈,我听我师父提起过,但他们之间应该并没有交集。”
“而我就更别说了,黄老先生去世的时候,我那会还不懂事呢。”
“所以,我们的师承是归不到一块了,嗯,也不一定。”
“丁医生,你是黄老先生的弟子,又见过那个方子,不如你将方子讲出来,我与我师父传我的方子验证一下。”
“兴许咱两家真能找到一些渊源也说不定。”
面对王大龙充满期待的目光,丁如山满脸都是尴尬。
但话都说到这了,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只是看到过师父他老人家做出来的药膏,具体方子是什么,我其实不知道。”
按说话到这份上就该打住了,但王大龙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又来了一句:“不应该啊,黄老先生当时为啥不传给你呢,难道老先生还有别的徒弟?”
丁如山:我尼玛!